再送去庆阳府盖章,这婚事便算成了。”
男女婚嫁的事从晏清姝口中说出来,就像在谈论粮食收成一样简单。
平威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倒是混不吝的裴凛开了口,语气轻慢:“殿下就这么着急嫁给我?”
晏清姝看向身侧的裴凛,不得不承认,论相貌,裴凛算是自己见过的男人中数一数二的,论身段,单凭方才骑马的姿势就能看出是个练家子。
再加上那一手好字,能文能武的世家子,若是放在京都,定然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可惜这是北境,战乱不断,贫苦寒凉。
晏清姝在脸上挂起了笑意,显得温和无害:“世子长得如此天人之姿,我为何不嫁?更何况,嫁人是太后为了断我后路,而我所嫁之人要么与太后站在一条线上磋磨我,要么……”
最后一句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哪个不是聪明人。
裴凛感受着她的温热的手抚摸上自己冰凉的脸,神色暗了暗。
平威王搓了搓手,憨笑两声:“嗨,说这些干什么,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要相亲相爱才是!”
他朝刚刚赶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王妃使了个眼色,后者有些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却垂着偷不敢看晏清姝。
“长公主殿下,妾……妾先带您去更衣。”
晏清姝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女子,笑容亲切语气温柔:“不必拘礼,您是我的晚辈,唤我清平便好。”
“这怎么行!”王妃诚惶诚恐。
“没什么不行的。”晏清姝握住她的手:“我这位朋友湿了衣衫,她身量小,不知府上可有合适的衣衫能让她换一换?”
“有的,有的,臣妾马上命人送过来。”
王妃带晏清姝去落脚的院子。
王府不算大,绕过中庭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一处建着二层小楼的院子,里面种着几株桐树,如今已经被雪覆满枝头。
晏清姝抬眼看去,只见二层小楼上挂着一方匾额,上书:城隅。
这名倒是奇怪,还没待晏清姝细想,就听见王妃唤她。
“殿下,这院子是世子平日住的,王爷说,您若不想与他同住,便让世子搬去听澜斋。”
显然,平威王对晏清姝还是存有敬重的。
不像那些人……巴不得她被困在后宅,自此磋磨一声,消声无迹。
晏清姝双眼弯了弯,笑意盈盈:“这倒不必,我与他本就要做夫妻,分开住像什么话。”
听到这话,王妃长舒一口气。
眼前这位年轻的王妃,还不会掩藏心思,不像前一位城府颇深。晏清姝笑容亲切的看着她,但双眼中却暗藏着几分精明的光。
晏清姝对江怀玉道:“你换好衣服后便去正堂。”
江怀玉一时有些犹豫,绞着手指试探的问道:“我能不去吗?”
“为何?”
“我……”江怀玉咬着唇,不停的用双手反复摩挲着自己的手臂,她的眸中泛着水光,整个人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我已经……已经脏了,怕别人议论。”
晏清姝眸中掠火,却很快压制了下来。
她看向江怀玉:“永远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贞洁’不过是男人用来束缚女人的缰绳,若你心甘情愿被套进去,此生便只会是附庸,成不了权利。”
这声音犹如切冰碎玉,令江怀玉为之一振。
“让女子屈服于男子,本就是在助长他们的□□。今日你若敢站出来面对,我保证罪魁祸首定然身首异处。”
晏清姝的表情平淡,语气沉静,仿佛只是在征询她的意思。可江怀玉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浓厚的威仪,令人惊颤。
江怀玉咽了咽口水,将鼓噪的心跳压下去,忍不住攥紧晏清姝的手,试图利用这种接触给予自己勇气:“我去!”
晏清姝嘴角微扬,伸手轻抚着江怀玉苍白削瘦的脸颊:“记住,你是曾与我名声比肩的女子,别看轻自己。”
*
正堂里,薛平睿正怒气横生的与平威王裴述之说着什么,平威王一脸平静时不时应和一声,裴凛则吊儿郎当的窝在东次位的椅子上,单手撑着坐腮,偶尔发出一声嗤笑。
见晏清姝过来,裴述之赶忙站起身迎上来,请她入首座。
“不必,如今既与世子结为连理,您自是我的长辈,理应坐于首位。”说罢,晏清姝径直朝裴凛走去,坐在了他右边的东首位。
裴述之见自家儿子的屁股跟粘在椅子上一样,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裴凛全当没看见,目光在晏清姝身上扫了一眼,便扭过头继续透过琉璃窗,看外面纷纷扬扬的风雪。
平威王妃走到裴述之身边,低声说了两句什么,令裴述之面上产生惊疑之色。
薛平睿原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