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隔壁几个王相比,秦王可谓是卷王中的卷王,劳模中的战斗机,非但朝会一日不落,还经常以身作则,带着大臣们一起“加班”。他对于扩张领土的狂热,是个人都能看得到。
这样的人,会突然转了性子吗?
“据说,王上特意赶去长安,是要向那大唐太女请教后世之事……王上不希望这次谈话的内容被我等知晓。”
这个理由,其实也算正当。
毕竟,秦国国祚是如何终结的,这等消息是他们这些臣子能够听的吗?
秦国往后有哪些可以抓住的机遇,日后发展局势如何,这些消息自然也该掌握在王上的手中。至于王上愿意让他们这些臣子知道多少,就看日后他们是否得用了。
若秦王仅仅只是去了长安与大唐太女密谈,秦国大臣们倒不至于浮想联翩。
真正引起他们遐想的,一是秦王派人去给李令月修大宅子,二是秦王特意命人到王宫中取明月之珠。
往日秦王在一应事务上都是公事公办,秦国大臣们何时见他们的王上这般体贴过?尤其王上竟还知道拿着珠宝去讨女子欢心了,实在是前所未有之事。
秦王尚未立后,他与那大唐太女都正当妙龄,二人在一处相处数日……自然由不得秦国大臣们不多想。
若不是那大唐太女是后世之人,又注定要回归大唐,其实,她与秦王倒也算般配。
可惜这一对注定成不了,秦国大臣们即便有什么想头,也只开了个头,便岔到了别处去。
……
“吕相,王上那儿究竟是个什么打算,你可知晓?”
有人专程上门拜访吕不韦,准备探一探吕不韦的口风,却见吕不韦在处理完分内的工作之后,已然开始在庭院内悠闲漫步。
吕不韦别过头,看了那人一眼:“王上的想法,又岂是我等可以任意揣度的?办好自己手头的事,别的就放宽心吧。”
“吕相,您身为相邦,如今更是该大有作为的时候,怎么这般懈怠?这可不像往日的您呐!”来人对吕不韦的态度深感不解。
吕不韦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虽领着相邦之职,在朝中位份极尊,但处境却有些尴尬——他并不那么得秦王信任。
秦王虽未剥夺他的权力,但在许多重要的事情上,秦王显然更愿意用别人,比如昌平君芈启和大臣王绾。
在嫪毐之乱中,芈启便提前得了秦王的命令,为秦王布置精兵,伏击嫪毐,而吕不韦对此却毫不知情。
如果说在嫪毐之事上,秦王不通知吕不韦,是因为嫪毐与吕不韦关系匪浅,吕不韦需要避嫌。那么近日,秦王在从大唐太女口中得知了后世诸多事宜之后,却没有将这些事拿来与吕不韦商讨,反而是王绾受到召见的次数更多。
这些细节,足以让吕不韦看清某些事实——权力的重心,已渐渐从他的手中分离了出去。
吕不韦枯坐了一宿,第二日便下定了决心。
他是时候该主动找秦王请辞相位了。
心有不甘么?那是必然的,他从一介商贾走到今日,又有哪一步是容易的?
可他若不想碍着秦王的眼,若他还想保全一家老小,及时抽身才是明智之举。
因此,这回秦王去了长安,数日不归,其他大臣们都在探听消息的时候,吕不韦府上却是一派平静。
他甚至连正在编纂的《吕氏春秋》都停了下来,要知道,他从前看重此书的程度仅次于政务。
吕不韦对着那找上门的人道:“王上愿意让我们知晓的事,自会告知我们。若是王上不愿让我们知晓,打探太多,反而惹得对方反感。”
他隐隐能够感觉到,秦王这次出行并非临时起意,而是筹谋着什么,可他不会去深究。
“没想到,身为谋国商人的吕相,有朝一日竟也会变得这般胆小!”
“让你们失望了。”吕不韦神色岿然不动,丝毫没有要为自己辩驳的意思。
那人拂袖而去,吕不韦也未曾挽留。
他对守门的下仆道:“即日起,我们府上便闭门谢客吧。”
那下仆不明就里,听得吕不韦此言,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若是老爷的门客前来,老爷也不见吗?”
吕不韦权倾朝野之时,养了许多门客。正是这些门客,帮他搜罗百家典籍,编纂《吕氏春秋》。
然而此刻,他既然决定淡出朝堂,这些便也用不上了。
吕不韦神色恍惚了一瞬,似乎是在回味自己那些辉煌的岁月,待回过神来,他眼中的光芒也跟着沉寂了下去。
“不见。”
门客们选择追随吕不韦,都是为了各自的前程。待他们发现跟随吕不韦没有前程可期之时,自然便会离开。
果然,不过几日功夫,吕不韦的门客们便三三两两地散去,另谋出路。
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