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我犯了什么律法,要严刑拷打于我?你这样视人命如草芥,不怕到时东窗事发,官位不保?”
林思瑶笃定他必然是有官位在身,所以才能勒令此地县丞,不过不知权利大小,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还有顾忌之处,不要泯灭人性。
杨睿已半步踏出牢房,听她所言,饶有兴趣地回头慢语道:“对我说谎便要受到应有的惩诫。至于人命,不过是卑贱的蝼蚁,我为何要在意?希望你的硬气能帮你挺过两日的水牢之刑。”
杨睿说完,毫不在意地抬脚离去,主事抹了抹脖子上的汗珠,指挥了两名女狱卒道:“没听到话吗?还不把人拖到水牢中关好了”
林思瑶的抗拒对两名身强力壮的女狱卒来说如蜉蝣撼树,她们熟练地将林思瑶拖行到另一间房中的水池之中,将她手臂扣到墙上冰冷的镣铐之中,然后转身去开启机簧。
手腕上扣住的镣铐极高,林思瑶几乎是被吊起身,只剩脚尖勉强踩地支撑全身重量,其中滋味不可言说。
管道之中很快涌出大量水,池子底部许多黑棉絮似的脏东西随着水线上涨漂浮而起,夹杂着被池边被冲刷下来的污垢将清水染成了黑灰色。
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弥漫着,林思瑶一阵阵情不自禁地干呕着,几乎要将胆汁吐出来。
主事思忖着此人还有用处,不能真让她饱受折磨而死,便嘱咐狱卒将水放到了她的膝盖处。
这水不知是从何引出,冰冷彻骨,林思瑶身处其间被冻得瑟瑟发抖。
既然杨睿放话让她关足两天,主事也不愿再和她废话,只是将目光在她莹润美貌的脸上停留了一会,惋惜着走了出去。
两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常人弹手一挥间,林思瑶却度日如年。
她膝盖之下长期浸泡在死水之中,已经没了直觉,整个人也仅靠着手腕上的支撑力摇摇欲坠地吊着。
这期间狱卒送来的饭菜她毫无食欲,就算吃下去也很快就会吐出来,狱卒着恼她的呕吐物溅到了身上,将盛着饭菜的碗碟朝她兜头泼洒,尖声道:“不想吃就别吃了!”
那些红红绿绿的饭菜在污水中浮沉着,很快也发出了酸臭的气味。
两日时间一过,升起的日光打在林思瑶苍白的脸上时,她竟升起了一丝希望,开始期盼着杨睿的到来,让她能得以解脱。
杨睿果然言出必行,说是两日的时间,便守时地回到牢房之中。
他这次换了身束腰交领劲装,腰佩宝剑,走到林思瑶面前,看她蓬乱的发丝间可笑地挂着些菜丝和饭粒,似乎也对她的惨状有些惊讶,抱肩观赏了一会,这才让人将她放了下来。
林思瑶双眸无神,脸色苍白,手腕两圈青紫,手掌因长期血液流通不畅也有些肿胀,躺在床上的身体因无力却更为舒展,双足扭曲地耷拉在床边。
想起刚遇见那会少女的笑靥如花,神采奕奕,跟此刻简直天差地别,如今她跟地里刚刨出来的尸体也没什么区别。
杨睿“好心”地叫来郎中为她医治,将她的身体控制到能张口说话却无力逃脱的状态。
听她一声声泣血椎心般的咳声,杨睿却毫无怜悯之意,坐在她对面,等她平静,啧啧感叹道:“佩服佩服。”
“你亲身父亲在你出生后不管不顾,任凭主母下人对你百般欺凌,后来更是受你主母蛊惑将你遗弃到荒山之中,随意嫁给一个人。”
杨睿看似漫不经心地将她过往的伤疤毫不留情地揭开:“我以为你经历了这么多,早已明白人心难测的道理,却没想还是一头扎进庄晟为你设下的陷阱之中,还甘之如饴。”
林思瑶悚然一惊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林熙达贵为尚书,将她的事讳莫如深,普通人根本无从得知,他怎么会知晓得这般清楚?
杨睿漠然不语,恰逢主事从外匆匆赶来,唤了他一声“世子!”
这一声犹如霹雳,打通了淤积良久的河道,所有盘根错节的事忽然有了眉目,林思瑶瞳孔骤缩,看向眼前这个冷峻英挺的年轻公子。
世子?
摄政王嫡子?
她那个不曾谋面的未婚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