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你!”
“你疯了!”统领手上一痛,被高良亭抓出了三四条血痕,他随手一甩,有拔山扛鼎之力,高良亭头触石墙,撞得颅顶凹陷,血流不止,人登时昏了过去,不知是死是活。
统领冷哼一声,居然不再管他,带着部下拔腿便走。
庄晟金蝉脱壳,逃过杀身之祸,这本可喜可贺之事。可小屋内不过片刻,陈尸三条,林思瑶实在笑不出来,她钻出立柜,抱着侥幸之心,又在屋前屋后寻找一遍,却没看到半点庄晟父子俩的踪迹。
林思瑶这才意识到,庄晟早就猜到高良亭发现她脱逃后会带着暴怒的统领返回庄宅,他也猜到,统领一气之下会立刻刺死被褥中充当自己与庄棣替身的高家兄弟。
只是百密一疏,庄晟大概没料到,林思瑶会冒着生命危险回庄宅寻找他;他也没料到,林思瑶对他用情至深,会在目睹“庄晟”死亡的刹那,生出了同生共死的念头。
林思瑶浑浑噩噩地走出庄宅,此刻日头升起,天光大盛,她看着藏身山洞的方向,福至心灵,庄晟答应了去接自己,一定会兑现,没准他此刻正带着庄棣返回山洞,与自己岔开了。
对的,定然是这样的。
林思瑶怀揣着一丝希望,向山洞处奔去。
只见洞口处仍然堵着石块与藤蔓,与自己离开时的样子分毫不差。
林思瑶心口钝痛,犹如刀割,她僵立在洞口,不敢眨一下眼睛,时间久了,眼眶酸痛至极,泪水无声涌落。
——
春过夏来,野草一夜之间便能疯长到手掌高,虫鸣聒噪。
天方亮,小厮自觉地从榻上爬起,踩着露水赶到花园中拔除野草。
与花园一墙之隔的世子别院灯火通明,里面的人好似一夜未眠。
“一群蠢货!不过是看守些未经开化的山野村夫,你手底下的人竟能在械斗中丢了性命,你也有脸面来见我!”
统领单膝跪立,如此高大健壮的猛将被眼前人羞辱痛骂,竟不敢还嘴,低垂的面上神情肃穆,未敢有一丝不满。
“末将有罪,任凭世子处罚!”
杨睿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身后环靠两名侍妾衣香鬓影,□□半露,迫于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不敢贸然动作。
杨睿冷笑询问:“那带领村民奔逃的女人可找到?”
“末将无能,未曾找到她,只是高良亭曾道她的相公与继子还在村中,属下便带人欲瓮中捉鳖,不曾想她们一家奸滑无比,早将高良亭二子藏于榻上,属下一时不察,失手错杀。”
统领轻敌,被村中未开化的农户玩弄,只觉受了奇耻大辱。
“嗯?村中农户竟能料事如神,你且将那一家人细细描述来。”杨睿忽然来了兴趣,眼中一亮开口问道。
统领便将庄晟父子俩和林思瑶的长相和身量等详细讲出,杨睿偶尔插嘴问话,统领思索一番,便一五一十地解答。
杨睿好像听到了什么要紧的趣事,推开侍妾,仰天大笑道:“真是得来完全不费功夫!”
统领却糊涂了,他抬起头,雄浑阔面露出疑惑神情。
“我问你,你可还记得皇帝第六子病死时有多大年纪,若安然活到现在又有多大年纪?”杨睿眼中精光大盛,挟着笑意问道。
“六皇子病死时刚满三岁,若活到现在得有九岁了……”统领脑海中闪电般闪过曾有几面之缘的庄棣,他年纪大概八九岁,生得的确有几分像当今圣上,起初他浑没在意,经世子点明,浑身一颤。
六皇子由母族高贵兼具皇帝宠爱的皇后所出,还在牙牙学语时,皇帝就有立他为储君的念头,只是他刚过三岁的生辰宴便染了急病离世,皇宫上下悲痛万分,皇帝也因此无心朝政,罢朝数月才逐渐缓和,只是皇帝如今的身子还未得彻底恢复,总是缠绵于病榻。
“我再问你,你方才说那庄晟长身玉立,气质非凡,但面上有三道陈年伤疤,不能分辨本来容貌,哼哼……你想想何人才需刻意隐瞒自己的容貌,必然是惊艳四座,让人过目不忘的。”杨睿好似在脑海中有了合适人选,将统领描述与那人留存的印象融合,竟然分毫不差,他捏紧拳头,指骨咯咯作响,那笑意似同时杂糅着恨意与期待,“蔚怀晟,没想到你当年竟是假死脱身,这回让我发现了,可没这么好运了。”
侍妾两声娇啼,被杨睿赶下榻来,柔弱地倒在地上。
杨睿拿起被压出皱褶的外衣,顾不上嫌弃,披在身上向外走去。
统领膝行,急问:“世子,我……”
“你先去领军杖,至于杖数,自己看着办!”杨睿冷冷抛下一句,身影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