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传来不适感,凌青鹤身子一僵,脑子还算清晰,赶在对方将粗壮的胳膊整个环绕在她身子前,绕到了一旁。
对方轻浮没有底线,竟真是欲将整个身子压在她身上,被她一躲,胳膊下面没了支撑,打了一个趔趄,撞在了两人身后的老槐树上。
槐树被他震成了筛子,树叶稀稀疏疏地晃。
凌青鹤为难极了,只因她又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俏眉紧皱,即便身子不舒服,纤细的脊背也没有松懈下来一点。
对方吃痛,本动了怒,想狠骂她一顿,可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极美的脸。
她显然是生气了,眉心有一条浅浅的印记,比画上的菩萨还端正秀丽。
心里的气瞬间全无,他定了定神,语气轻浮:“我当是天香苑的莺儿呢,小娘子是谁家的女儿,还是镇上来探亲的?”
凌青鹤不愿接这句话,天香苑是橙镇有名的青|楼,这男人她没见过,应该不是金橙村的村民,换了二十八岁的她定是转头就走,不会有半点牵扯,也不会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
可是她现在十五岁,上一世她因为名声的事吃了不少亏,这一世无论如何她也要为自己说点什么。
“路上石头多,您小心着点吧。”
凌青鹤撇清关系,转身便要往人多的地方走。
谁知,对方不依不饶:“小娘子别急,我是银苹村的间仁啊,村长间东,是我爹。”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恍然大悟状:“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傻子家的,你真不记得我了吗?你家傻子给我爹抬过恭桶,在我家后院,咱们俩见过,就你出嫁那天。”
这话真真戳到了凌青鹤的脊梁骨,沈霖虽然患有天疾,可是也是沈家沈老爷抚养大的,做些搬搬抗抗也是干净活计,绝不会去抬恭桶,而且后院是隐蔽之地,说她二人见过,更是无稽之谈。
这间仁分明是编瞎话,故意侮辱她和沈霖。
她气血翻涌,整个脸瞬间便红了。
站也站不稳当,她看见对方勾起嘴角,那是抓到猎物的得意之色,她冷脸道:“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蓦得,她感觉颤抖的手臂被人扶住,一回头,皂角的香味钻进鼻腔,李家姑娘将她护在身后,呵斥间仁道:“哪里来的疯狗,真当我们金橙村的姑娘好欺负是吗?”
李家阿嫂也帮道:“大家瞧瞧,银萍村的间仁,在他们村调戏小娘被他爹打瘸了腿,刚好了伤疤,又出来胡说八道。”
“可不是,我就是沈家邻居,沈家三郎俊朗非凡,沈家媳妇性子稳当,我呸,就凭你?她也能看得上你?”邻居徐婶子也站到了凌青鹤身侧。
“贱不贱呐?”
“他不就是叫‘贱人’吗?”
“哈哈哈哈哈哈”
不远处,槐树下的几个人也帮她说话。
凌青鹤有些恍惚,心头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也随着大家一起笑了出来。
她向来不喜欢任何人的触碰,但是李家姑娘拉她的手,她没有躲避。
“你等着...”间仁造谣不成,咬牙切齿道。
这时,有人喊道:“间东村长来啦!”
间仁听罢摔了一跤,连忙逃了。
“哈哈哈哈......”
村口欢声笑语。
间仁走后,凌青鹤心中无比畅快,又有些酸涩。
上一世她因为名声被撤掉乡考身份后,流言说她什么的都有。
但是那时候她没有勇气站出来,更没有人替她说话。
毕竟是她和人私奔有污点在先,她只能把自己封闭起来,和所有人隔绝。
见她情绪低沉,李家姑嫂相视一眼,由李家阿嫂宽慰道:“那爷们胡说八道是常事,沈家媳妇你宽宽心,他嘴里的话,我们都不会相信的。”
李家姑娘赞同道:“我明白你,去年他也欺负过我,也是我阿嫂和我阿娘把他骂走了。”
凌青鹤点点头,唇角勾出一个静谧的笑容:“多谢各位。”
这一笑,她的眉心舒展开,大而圆的杏眼微微眯起,浓密的睫毛排成一条线,好像在她精致的脸上用毛笔浓墨重彩地勾勒了一番,分明不施粉黛,却美得好像一幅山水画。
几个娘子看呆了眼,这姑娘搬来村里也有一段日子了,往日也见她出门,但从没见她笑过。
“读了书的仙女,果真是不一样。”李家阿嫂赞叹道。
“是啊,我每次往沈家院里看,沈家媳妇都在读书。”邻居徐婶子附和道。
凌青鹤抿起双唇,说真的,她很在乎旁人对她的看法,但还不是很适应这种氛围。
她温和得体道:“李家阿嫂、姐姐、徐婶子好,我叫青鹤,母家姓凌。”
“青鹤。”
“哎,真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