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睁眼,就见自己立于一条黑河河畔,四下寂寥无人。
一只木舟停于岸边,上面站着的船夫披着一件黑斗篷,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截惨白毫无血色的下巴露在外面。
见安亦呆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船夫转向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是叫她上船。
黑河河水涌动,只片刻,河水便离岸上只剩几指的距离。安亦定了定神,抬步跨进了这艘随时要散架似的木舟。
见她上船坐好,船夫慢慢别过身去,机械般僵硬地划动起船桨。
安亦回头,就见自己方才站着的位置已经被汹涌的河水淹没。而此时和河水相距不过一片轻薄的木板,她看清了黑河中涌动的东西,不是水草,也不是任何水生动物。
那是一个个面容惨白,因为被水泡久后身体面部肿大畸形,眼球爆出的,无数死尸。他们伸着双手或是断肢,张大了嘴无声的嘶喊,似要将船上的生人拉下水面,一同加入他们的乐园。
这是什么,黄泉路?
她死了吗?
在这个安静到随便什么动静都各位明显的地方,安亦只能听见自己胸腔中心脏跳动的声音。
不对,她没有死。
安亦垂眸,被恐惧占据而呆滞空白的大脑逐渐恢复了些许理智。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晚上十二点。
在此之前,她像任何一个大学生一样,上课,下课,和朋友逛街吃饭,洗漱,最后在被窝里裹成球,戴着耳机追番。一切都很平常,没有任何变化。直到十二点。
突如其来的断电断网,电子设备全部死机。
就连一直在卧室赛跑打猎的猫也瞬间没了动静,如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又或者,是她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再之后,她鼓起勇气,摸索着,一步一步走到窗边,攥住了一团布料。黑暗中,她全身都止不住的战栗,就这样,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拉开了窗帘。
窗户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敞开着的,像是在邀请她进去的红木门。
门中漆黑一片,正当安亦反应过来转身想逃离这里的时候,一团黑雾无声无息地从门里探出来,缠绕在了她的身周......
被拖进门里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再之后就已经在这个地方了。
这一切都不能用安亦所学过的知识解释。
总之,安亦安慰自己,虽然像是闹鬼了,但是起码现在自己还没死,就说明情况不是很差。
就在这时,船停止了前进,而在安亦面前,一扇熟悉的红木门凭空出现在她眼前。
安亦下意识往后一缩,却同时发现船夫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看了看张牙舞爪想要爬上船的“河水”,再看了看这扇门,又想起来在卧室被绑紧拖进去的窒息感。安亦眼睛一闭,起身朝门内走去。
如果是梦的话,可不可以快点醒来。
......
恍惚间,有朦朦胧胧的钟声敲响。
“那......那个,你们是谁啊......”
刚恢复意识,安亦就听到身边女孩的吸气声:“这是哪......?我是......得救了吗?”
她这才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于一个宽敞但是物件设施陈旧且光线昏暗的空间里,宽大的围合式沙发上除了她以外还坐着六个神态各异的人。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可以躺下两个成年男人,而她正面对着墙上的钟表,正巧从十二点整点转动起来。刚才的钟声,是这个表发出来的吗?
她没有多想,刚刚说话的女孩就在她的右手边,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远,但是可以看出她状态很差,希冀的目光落在每一个人身上,可惜没有人给她一个她希望的回应。
只有墙上不知年头的钟表走针的声音敲在冷寂的空气里,分外刺耳。
任谁撞上这种事都没办法完全保持冷静,安亦也一样。
而那个女孩见没人愿意回答她,心也沉下去了大半。
就在这时,在沙发最右侧面容姣好的短发女子打破了沉默:
“大家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吗?”没等有人接话,她偏头点了点身边一身黑的寸头黑皮男人:“我和我朋友当时是在聚餐中途餐厅突然断电,然后我俩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拖进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也是......”最开始说话的女孩升起手:“当时我正在兼职的店里值班,熄灯之后手机信号什么的全都没有了,就连店里的其他人也......不过我没有被拖,发现不对劲以后我摸到门口打开店门想出去,结果......”
“船夫?”安亦左侧带着金丝框眼镜的年轻男子开口道。
“对,一个长得跟死神一样的船夫招手让我上船,然后就给拖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