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凌云!越凌云!越凌云!你在哪儿啊越-凌-云-”
“你乱跑什么!若非这身衣服够显眼我就把你弄丢了!”
“那我以后只穿红色,这样再多人你也能一眼看见我!”
尘世忽地喧嚣起来,英姿勃发的少年郎成了一道道幻影,呐喊、调笑也变得虚无缥缈。四周光影明灭、快速变换,人影重重,行走匆匆、天旋地转。越笙拼命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横冲直撞地往前冲却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她召来寒风破除幻境,看见一个衣着明艳少年郎。少年郎手中捧着一盒刚出炉的糖糍糕,亲切地招呼她过去。
可那张脸模糊不清,那人的动作、语气也熟悉万分又陌生至极。
“越凌云!”越笙蓦然惊醒,急促地呼吸。天边月光从窗子照进来,照亮铜镜里她脸颊的汗和那盘不该出现的糖糍糕。
小姑娘都爱这一口吗?
越笙怔怔地想。
对面房间里,灯忽被刮灭,蜡烛上缭绕一缕薄烟。桌上那页书信亦被吹起,长星伸手将它捉住,变作灰烬,看向窗外,长叹。
屠戮俘虏、十里荒坟、占江夺城……桩桩件件,竟都是为了他。
笙笙,我抱你回家时,不曾想过你能为我做到如厮地步。
辰时,天光大亮。
越笙躺在摇椅上打盹,微风吹过,书页哗啦啦翻动,掉在地上。蓝云推门进来,捡起书放在桌上,伸手替她把脉。
九桃袅袅婷婷跟在后头,行礼,汇报:“将军,越莹莹已至苍山,何诗画的葬礼定在明日。武其重广发请帖,邀各大世家共赴苍山送葬。另,何文清前几日逃了,我们的人见他进了苍山。”
蓝云收回手,冷哼一声:“武其重这个孬种,明明是找人对付阿笙还要打一个送葬的名头!”
不是正好……
越笙眼角微眯,道:“九桃,让人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夜探苍山。”
蓝云急急抬首看着越笙,出言阻止:“阿笙不可。此次反噬来得突然你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可动用灵力,还是我跟九桃去…”
越笙淡淡摇头:“此事与你无关。”
“可是阿笙,这神力本就来得蹊跷我们须小心摸索。况且此次苍山情况未明,若是再来一次反噬你的身子根本受不住,还是回白山好生休养,你若不放心我们多带些人去,必定……”
“够了!”越笙厉声喝止她,凌厉的寒霜铺满双眸,上位者的威压顷刻扩散,“阿蓝,你逾距了。”
蓝云瞳孔狠狠瑟缩了下,双唇忍不住打颤,仍旧坚持:“阿笙!”
“不若我陪将军前去。”窗外忽地垂下一颗脑袋,长星利落地翻进屋,朝蓝云微微一笑:“既是夜探人还是少去些好,免得打草惊蛇。”
蓝云头发瞬间炸开:“你?”
“正是在下。论身手,只有将军可与我一教高下。论谋略,我与将军配合默契。况且我是金袖之主,若是银骨出了岔子,我应当比神医有用得多。将军以为呢?”长星坐在床沿上,朝越笙挑眉。
越笙深深看他一眼:“九桃,派人去苍山四周布防,查清来访宾客是何人任何职,任何人都不要放过。”
“是!”九桃屈膝行礼,立刻下去安排。
蓝云嘴唇微张,但碍于长星在场,最终未置一语,只执拗地杵在原地不肯走。
“去做你自己的事,有些话别让我说第二遍。”越笙连眼神都懒得给她,再开口,声线里已含了霜。
执拗,暴力,疯狂,六亲不认。这才是阿笙原本的模样。
这些年过得太好,她竟忘了。
蓝云屈膝、拱手,额头贴在大拇指上,毕恭毕敬道:“是。”尔后起身,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后退出去,轻手轻脚关上门,离去。
长星看着蓝云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又迅速敛下神色,起身,问:“我们何时动身?”
“戌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