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让我同你说,想走就走,她不会约束你。”
“在这儿假传圣旨,是打扰到你了?”傅驭哼了一声,“说不准咱们谁先走呢。我记得我还给你取过一个名字呢,叫什么来着,小——黑?”他哈哈大笑:“你那时不会是去找我这师妹的吧?你们这些人啊,真是傻。”
他回过头,酒意微醺,让他的胆子也跟着变大了。
“就前些日子,还有个魔修追着我这师妹去了呢。你看如今他人在哪儿呢?小年轻,别被两句甜言蜜语就哄得昏了头。大难当前,她日子不好过。找你,也就是排遣排遣寂寞,你别以为自己真能趁人之危了。等她解决完这些麻烦,你算个什么。让我走?你真该审视下自己……”
殷逢雪勾了勾唇。傅驭这人真是一言难尽,但他说的话,十句里竟真有那么一两句能将人钉死。
排遣寂寞。趁人之危。
他拎起傅驭的衣领,开始把人往回拖。
傅驭立刻抱紧自己的酒坛,大声嚷起来:“你干什么!我刚洗的澡!”
这种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闹的性格,真的让殷逢雪想起了另一个棘手的家伙。说起来,也不知金契他们炼冷弦炼得如何了。
他在努力神游,傅驭也已经不知道说哪个话题去了:“……我这师妹一千多年前就是这个样子,没拜师时可骗过不少书生道长……”
等到将傅驭收拾完毕,殷逢雪走回小院,推开房门,书房中四处都还亮着油灯,如豆灯火织成一圈雾蒙蒙的红纱,整个书房就像一只巨大的灯笼。而灯芯,灯芯还没有休息。
丹丹坐在书桌前,本来放着书本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刀枪剑戟法宝奇珍,每一件都蕴含着无上功德,金光璀璨。殷逢雪身为魔修,几乎不敢走过去。
游丹庭听见声音,早回过头来看着他了。发现他的迟疑,她一抬手便收去所有兵器,又向他伸出手,示意他过来。
将人牵着坐在身旁,游丹庭问:“方才傅驭嚷什么呢,那么大声。”
殷逢雪道:“我没仔细听。”
“我都听见了几句,”她笑着打趣,“你真没听见?”
既然听见了,那到底是真是假呢?
她笑得那么狡黠,殷逢雪觉得自己一句字都问不出,好像心融化成了一团热流,泉涌着漫上咽喉,他催着自己说:“我不信。”
“不对,你应该信的。我就是要骗你,排遣排遣寂寞。”说着,她支起身体,向前一搂,带着笑容将人搂到身前。
那双温柔含笑眼睛无限靠近,殷逢雪只来得及撑住书桌,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微妙的温热是什么,她就已撤开,只余一丝朦胧香气,浅浅地在鼻尖浮盈。
殷逢雪一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已完全僵住了,而游丹庭依然搂着他的脖颈,这距离甚至说不上暧昧,那明亮的双眼也只是盯着他看。她的神情就好像在说,她真有那么镇定自若。
殷逢雪呆了一会儿,想跪坐回去,可是丹丹的手臂不让。
他只得微微垂眼,避开她的视线。当然,他知道的,这样一来,昏黄的烛火会显得眉眼格外温驯——她尤其喜欢的那种温驯。
殷逢雪慢慢地、自言自语似的说:“我还是不信。”
不信,所以呢?所以就再骗骗我吧……
游丹庭挑眉:“咦,你真是我的阿雪么?”殷逢雪抬眼正要说话,忽然左肩一松,眼睛便被遮住了。
轻颤着的呼吸再次靠近,这次是她将他压了回去——只觉唇上一温——这吻一点一点地绵延到耳后,像流水带着花瓣飘然而过,掩在眼睛上的手慢慢滑落,他听见丹丹小声地说:“今天先骗到这里好了。阿雪,下次,要把眼睛闭上。”
“为什么?”他懵然。
丹丹是这样向他解释的:“因为……你要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