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情,威远侯霍青纲并未参与,那时他还跟随柱国大将军驻守北地。只是后来回京述职,进宫与宸妃闲聊之时,听她提起那件轰动天下的长公主谋反一案。可事情具体如何,宸妃却未跟他详说。
唯一确定的是,陛下自盛华大长公主死后,杀了很多人。
“也好,过两日我再进宫看看姨母去。舅舅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姨母?”韩靖轩问。
威远侯思酌片刻道:“如今她身怀龙子,后宫之中必然会有很多人盯着,让她千万小心。”
韩靖轩勾唇冷笑敷衍了一声:“好。”果然比起他这个不受重用的皇子,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才是舅舅的最终选择。
马车路过宁安王府的街区时,威远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前两日收到消息,说是南宫博已经醒了,南宫静回来的路上经过锦州,救了一个人,不过人已经被处理了。怕是锦州铁矿的事,沈志洲已经知道了。”
“我记得锦州刺史赵礼阶是舅舅的表弟吧,”韩靖轩话锋一转,为威远侯倒了一杯凉茶递给他,身子斜靠在一旁用余光瞥向他,“欲成大事,便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否则当火烧到舅舅身上时,为时已晚。”
“明白,”威远侯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意:“明日便修书一封,让人送去锦州。赵礼阶手底下那些人——”
“不。舅舅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他眼眸深邃,眸色阴寒,只是淡淡一瞥,就让威远侯感到一股可怕的威压:“舅舅当初瞒着我派人去锦州,就没有想过万一事情败露会有什么后果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威远侯浑身一颤,他想到韩靖轩知晓此事后,定会处置赵礼阶,却没想到,韩靖轩要赵礼阶和锦州那些人的命。
“二哥现在已经到北城门了吗?”韩靖轩问。
威远侯道:“按照他们的脚程,应该差不多到了。”
韩靖轩掀开幕帘,一缕日光正好破开云雾,他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市,眼神里的阴寒逐渐消失。不久后,他被街角的一家打铁铺吸引。韩靖轩记得自己第一次偷偷溜出宫的时候,就被这打铁的声音吸引。韩靖泽找到他时,他就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老师傅打铁。
那时,韩靖泽为了哄他回宫,特意骗他说是等他回宫后,便托人帮他打造一柄好刀。
可回宫后,韩靖泽却当着崇明帝的面,诬蔑他打伤三名侍卫,害得他被崇明帝关在冷宫两个月之久。
“殿下在看什么?”威远侯见他半天不说话,遂问道。
韩靖轩侧目道:“二哥此去北地路途遥远,舅舅你说,万一路上遇上点儿麻烦事,是不是就赶不上明年祭祀大典之前回来了?”
“殿下想杀了他?”威远侯一惊。
韩靖轩摇头:“父皇有意在明年祭祀大典后就立他为太子,此番去北地,暗中必定会有高手保护。此时杀他不易,况且他现在还不能死。”
威远侯不明白韩靖轩这话的意思:“那殿下想怎么做?”
韩靖轩冷笑起来,看着威远侯道:“舅舅给了贺家镖局那么多好处,如今也该让他们出出力了,只要人不死就行。”
威远侯心知韩靖轩在崇明帝那里讨不到好处,便拿韩靖泽发泄,他提醒道:“二殿下此去北地,后续交给贺家镖局便可。但是殿下,眼下京城之内,我们还不知道陛下是否已经知道了锦州铁矿的事?万一沈志洲狗急跳墙——”
韩靖轩眼神微暗,神色一顿道:“关于此事,韩金只说除了沈志洲外,宁安王府的其他人并未知晓。”
“韩金毕竟只是一个管家,若是沈志洲想借沈云鸢之口,将锦州一事告诉陛下呢?”威远侯猜测一番,旋即又道,“若真如此,那她在宫中必然是个威胁,不若杀了她?”
“不可!”韩靖轩英俊的脸上再次浮上一抹阴寒,他看着威远侯申饬道:“在这京城之内,除了我,谁都不可以动她!”
“真喜欢上她了?”威远侯看着韩靖轩问。
韩靖轩沉默不语。
霍青纲想杀了沈云鸢,韩靖轩自然不能同意。
马车行至魏阳王府前,韩靖轩下来,让车夫送霍青纲回去。
隆冬渐尽,风霜却早早带来满园春意。魏阳王府的花园里,一株株梅花开得正艳。韩靖轩走近,来到一株梅花树下,折下一支寒梅。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1]
韩靖轩望着手中的寒梅,忽然想起那日御书房外,梅花树下,沈云鸢那一身红衣似血,绰约之姿如冷傲仙子一般,亦如他手中的这支寒梅。
***
长春宫内,沈云鸢正陪崇明帝用膳。
未几,雍华宫派人前来禀报崇明帝,说是宸妃娘娘摔了一跤,动了胎气。
崇明帝也只是放下筷子,询问一番得知不是很严重后,便对一旁的小内侍吩咐道:“去请太医看看。朕没记错的话,宸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