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问了什么?”陈父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李神医:“问你还能活多久?问你患了什么重病?问你为什么要骗她?”
说话间那,李神医两手一摊,有点无赖,“所以我就把她不足一年寿命的事情告诉了她。”
“什么!”陈岁原本候在一侧,等待李神医医治陈母,猛然听到李神医和陈父的谈话,呆愣许久。
“怎么会?”
陈父眼见瞒不下去,索性什么都说了。
“你娘亲生年哥儿时遭受的打击太多了,在生与死的难关闯了好几次,后来人虽然好了起来,但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当年的伤痛一直在发根腐烂。”
陈岁:好像产后抑郁。
“所以,您和兰姨娘演了一场戏,打算以毒攻毒?”
陈父点头。
陈岁无语。
陈母是心理疾病,心理要疏导,哪里还能再刺激?
她不吐血谁吐血。
“娘亲是不是一直忘不掉年哥儿的死,所以才郁结于心?”''陈岁分析道。
只有知道症结在哪,才能对症疏导情绪。
陈父却依旧摇头,“我和你外公本以为也是因为年哥儿的死,但你娘亲收养了圆安,也算是放下对年哥儿的执念,但神医把脉依旧无解,所以我才兵行险招。”
还兵行险招?你就是个臭棋篓子。
陈父坐在椅子上垮着身子,垂首紧盯地板,继续说道:“你。娘亲吐血极有可能是因为陈赢的事。”
陈岁想起四姑奶奶的异样,以及青鸾观察到的蹊跷,“该不会赢哥儿真是个……女郎”?
陈父维持着旧姿势,缓缓点头。
陈岁:……
直到李神医收了针,父女两人都未曾再开口说一句话。
“陈文昌……”陈母悠悠转醒,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找陈父。
陈父上前握住陈母的手,把人扶起倚靠在床柜上。
“你告诉我,陈赢的事你知不知情?”
陈父老实交代道:“我知道,而且是我出的主意。”
陈母留下两行清泪,捂着胸口的位置,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陈赢一直养在兰姨娘手中,怪不得……”
“还是要怪我,我要还能给你生个孩子,陈赢小小年纪也不会遭这种罪。”
陈父忙反驳:“和你没关系!当年本就是一场错误,若不是为了旁人,我们一家三口生活不更好吗?”
“可我如何有颜面去面对你列祖列宗!”陈母声嘶力竭,又呕出一口鲜血。
“我们有岁岁就足够了啊!”陈父谈起过往,“你忘了,怀岁岁的时候,你经常开玩笑说我是入赘你家的。”
“我就是入赘你黄家的怎么了!有岁岁这个血脉传下去,我很满足了。”
“夫人,不一定非要是男子才能传承血脉的。”
“你滚!你给我滚!”陈母似陷入疯癫姿态,嘴中反复念叨着对不起陈家的列祖列宗之类的话语。
陈父无力地跪在地上。
他没想到那三年对她的影响如此之深。
“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对不住你的。”
陈父与陈母新婚后去偏地上任。
当地匪寇盛行之外,还有些重男轻女的风向。
严重到百口人家的村落,只有两三家有存活下来的女婴。
后山野林,臭水沟渠,里面埋葬了许多尸骨。
陈父每日外出剿匪,陈母带人挨家挨户地警告不许再溺杀女婴,怀孕后胎像不稳,便歇在家中,寻了当地妇人照顾。
没想到,当地妇人反过来天天向陈母诉说一定能要生下男儿才能长脸面。
等陈父注意到的时候,陈母已经记在了心里。
陈岁岁出生后,陈母明显不喜,陈父抱着孩子,天天夸着女儿的好,才把陈母的偏见观念劝了回来,没想到终究留下了隐患。
“娘亲是爱我的。”陈岁陪在陈父身旁,握紧陈父的手,“父亲,我感受的到,娘亲是真心疼爱我的,无关男女,只因为我是她的孩子。”
陈父当年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只是当地妇人对孕期间的陈母洗脑过甚,成了陈母都未注意到的浅意识。
一直影响着她,却只会在她情绪崩溃的时候冒出来。
“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吗?”陈父问道。
陈岁想了想,问起一事,“父亲可直白地告诉任何人陈赢是女郎吗?”
陈父仔细回忆了下,然后摇头。
陈岁:“那么,我有一个办法一次性解决娘亲和四姑奶奶。”
因为陈母突然发病,孙氏扒衣被打断,兰姨娘守着孩子都在外厅等候着。
陈岁带着采青采篱找来两身衣服,让陈赢和圆安去里间分别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