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要扶正兰姨娘的事,陈府上下本以为是陈父为了逼陈母回来,说说而已。
谁成想陈父带着兰姨娘真找上四姑奶奶,请她做主。
“扶正妾室可是咱陈家的大事,侄子不来找您,还能找谁?”陈父喝了口茶,看到四姑奶奶庭院中多出来的摆件,眸色渐深。
兰姨娘一改素色,穿了身绯色锦花罗裙,本就清闲养心的她此时更显年轻,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站在陈父身后,垂头不语十分羞涩。
四姑奶奶胸闷气短,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握成拳捶着胸口,“兰姨娘怎么能和月如比?”
“呜呜~”
陈父还未说些什么,兰姨娘先一步哭了起来,“姑母,您当年可不是这样说的。”
“您当年说哪怕我带着孩子,依旧能嫁给陈郎做正妻的。”兰姨娘上前跪在四姑奶奶脚边,替年老容易忘事的她回忆往事。
当年四姑奶奶好不容易寻个各方面符合自己心意的人,当然什么好话都往外说。
也幸好兰姨娘听到耳朵里没放在心上。
陈父诧异地看了两人一眼,显然不知道还有这种过往,忙喝口茶压压惊。
“你也说了那是当年!”四姑奶奶垂眸横了兰姨娘一眼,倨傲道:“如今文昌已是大官,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事身份,哪里还能帮得上陈家!”
兰姨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然比不上黄家对陈家的助力。
兰姨娘哭诉:“妾身也陪陈郎共患难了多年啊!陈郎你说呢?”
陈父的袖子被拽了拽,他扶起兰姨娘,清了清嗓门,“姑母,实不相瞒,黄氏打算与我和离。”
好似未看到在场所有人的惊讶目光,陈父继续到:“兰绪陪了我这么多年,我也该对她好些。”
“这样,赢哥儿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事关赢哥儿的前途,四姑奶奶说不出拒绝的话,可心底也放不下与陈母带来的好处。
陈父朝兰姨娘使了个眼色,兰姨娘微微颔首,上前。
“姑母,黄氏虽然离开了陈家,但我女儿巧巧可是和她侄子定亲了。”
“这还作数吗?”四姑奶奶仿佛抓到最后一根稻草,混浊的眸底满是贪婪。
听了许久插不进话的孙氏终于找到自己发挥的长处,“婆母,您放心。不作数我也有办法让他作数!大不了……”
孙氏小声在四姑奶奶耳边说了几个计划,哄得四姑奶奶彻底放下心。
“黄氏愿意和离,不,不能便宜了那贱人,文昌,直接写休书休了她!”
四姑奶奶敲着拐杖,彻底撕破了脸面,“传我的话,黄氏若还想要点脸,就自请下堂。”
“姑母放心。”
说服四姑奶奶后,陈父两人打算告辞离去,孙氏急得伸出胳膊拦了下。
“彦哥的差事……”
陈父冷下脸来好似不耐烦,“我已经安排属下去办了,才吩咐的事急什么!”
四姑奶奶暗地拿拐杖捅了下孙氏的小腿骨。
孙氏吃痛,勉强维持表象谢过。
花园凉亭,下人已备好清茶,兰姨娘屏退周遭的下人,突然询问,“真的要去办吗?”
陈父阖上双眼,揉捏着眉宇间的愁绪,轻声道:“办什么?彦哥儿的差事还是扶正的事?你只需看好陈赢,旁的事无需过问。”
兰姨娘自知多言,只是变故徒生,她心中总担心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坐在凉亭另一侧,午后的阳光热烘烘的,整个人懒都洋洋的,根本不想去思虑未发生的事情。
良久,陈父出声,更像是一种警告,“就像今日早上我同你讲的那般,你配合我,唱好这场戏。”
兰姨娘抬眸迎上顶头刺眼的日光,泪水从眼角滑落,很快消失不见。
“再演下去,夫人可不仅仅是生气那么简单了,老爷究竟是为了什么?”
陈父缓缓攥紧心口的位置,那里有一道陈母多年前给他求的平安福。
是当年他带人剿匪时陈母为他祈求的。
这么多年,陈父依旧记得出行前陈母对他交代的话,“活着,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们还没有白头到老呢。”
陈父淡淡回答兰姨娘的疑问,话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决绝。
“我和她还没有白头到老……”
因为陈父想和陈母白头到老;黄老爷子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李神医想看看心死的人是否能活下去……
是巧合,是指引,是暗中筹划多年,只待神迹降临,得偿夙愿。
长街上,陈岁与梁巧巧终于寻到了书斋的位置。
梁巧巧的膝盖控制不住软了。
“大姑娘,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夫人。”对不住这么大的书斋。
“没事,兰姨娘替我娘亲圆了心愿,你替我爹守住了清白。”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