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小阿策,席雅竹桃花眼弯了起来,仿佛忘却了方才狂徒的插曲,用手比划着高度,又开始寻找小阿策。
“阿策?阿策?你在哪里啊?天晚了,露重了,该回家了,母妃想你了……”
趁着席雅竹全心记挂“小阿策”的时候,睿王揉着眉宇间的山川低声提醒,“先带你母妃回房。”
萧百策微微点头,正当他思索如何开口以致于不会被当作下一个狂徒时,却发现席雅竹没有声响。
“母妃?”
“王妃?”
就见席雅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直愣愣地看向马棚。
父子两人顺着望去,仔细一看,便发觉席雅竹是在看小毛驴。
那身量,正好和“小阿策”对得上。
睿王:……
萧百策:……
小毛驴正埋头啃着胡萝卜,这张驴嘴自萧百策出现在马棚后,根本就没停过,丝毫不知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它的身上。
“阿策!”
席雅竹的这一声“阿策”,是对着小毛驴喊的,惊讶之余带着藏不住的喜悦,偏偏像道惊雷,轰隆隆地劈在了萧百策头上,劈得他外焦里嫩。
他的母妃,好像疯得更厉害了。
“母妃,我才是你的阿策。”
萧百策试图唤醒沉浸在喜悦中的席雅竹,可席雅竹十分抗拒地要摇头表示,“他就是我的阿策,你不要再叫我母妃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母妃。”
萧百策欲哭无泪,桃花眼中满是委屈无奈,指着小毛驴纠正道:“可它是头驴啊!”
话罢,小毛驴十分配合欢快地“嗯昂、嗯昂”叫了两声。
“阿策只是贪玩了些,玩够了就会变回来的!”席雅竹有理有据地反驳完,又关心地问小毛驴,“怎么了阿策?是不是胡萝卜不够吃了?来人,把胡萝卜都给我搬过来!”
席雅竹自从得了疯病,整个人的精神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很少有颐指气使的时候,王府的下人们乍被她一使唤,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目光都瞥向睿王以求明示。
睿王一遭冷眼横扫过去,他们才活动起来。
“雅竹?”睿王柔声唤着,心中的酸楚无人能知。
以前席雅竹疯归疯,但还“认得”他,现在却……
“护卫何在!还不把这个狂徒押下去!”
席雅竹拿着胡萝卜颤巍巍地指着睿王,小毛驴直勾勾地望着她手中的胡萝卜,也停止了咀嚼,周边人的呼吸仿佛也停止了,一片寂静。
终是萧百策开口打破平静,“来人,把父……把人带走……”
暂不去想“押走”睿王的护卫是何忐忑心情,萧百策揉着额角思绪狂乱。
他的父王成了狂徒,他自己成了一头小毛驴,与知相较,体内的蛊虫作祟仿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睿王妃又疯了。
有门路的包打听打听到睿王妃把一头驴当自己的儿子时,这件事便成了京都城内茶余饭后的谈资。
圣上知晓后,更是派身边的大太监带着补品前来慰问。
接连几日,萧百策也接受了自己在母妃心中是头小毛驴的事实,也不在执着于证明自己的真身。
他发觉席雅竹虽把小毛驴认成自己,把睿王当成狂徒外,其余事情都表现地像个正常人。
若不认识她的人见到她与她交谈时,恐怕会把她当作一个平常人对待。
陈母收到消息前来拜访的时候,险些以为睿王妃的神志已恢复清明,但看到她对着一头驴叫儿子的场景时,还是掉了眼泪。
见到陈母,萧百策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陈岁。
花名册已经交到陈岁手中,可陈岁却没有预料中的举动,反而是陈家与霍家恢复了往日情面,更有让他心凉的传闻,说是陈家在催促霍家定个好日子。
送陈母出府时,萧百策抓住机会旁敲侧击地问起,“听闻府上喜事将近?”
陈母还沉浸在睿王妃疯病更甚的伤感中,猛地听到萧百策的声响,回过神耳中只剩下“喜事”两字,回想起赢哥儿的书童,垂眸回道:“也算是桩喜事。”
到底是自家家务事,陈母并未多说,拜别后便上了马车离去。
萧百策揣着忐忑的心,等待陈母的回答,但也只入耳了“喜事”二字,以为传闻是真。
这下,蛊虫作祟的痛已然被情伤掩盖。
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半晌,直到崔文破门而入。
“世子恕罪,属下在外敲了好久的门,您一直没有应声……”
“无事。”萧百策把脸埋入手心,冰凉的触感带给他几分清醒,抬眸便见崔文纠结的神态,“还有何事?”
“王妃要出府……”话说一半,崔文咽了口唾沫,“说要给小……阿策买爱吃的胡萝卜。”
话罢,崔文垂下的头更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