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百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陈岁,嘴巴微微张着,好似在无声询问。
陈岁意外平静地解释着,“我也是为你好。”
她恨不得那一巴掌,抽干他脑子里进的水。
打完收工后,她把自己的小包袱收拾出来,转身就要离开。
她需要静静,不然等不到萧百策熬死,明年的今天就会是他的忌日。
“等等!”
就在萧百策忍不住开口挽留陈岁的时候,圆安气呼呼地推门进来,叫停了陈岁。
“为什么打他!”稚嫩的童声,带着不懂隐藏的怒气。
“乖!”
陈岁抹去脸上的泪痕,微微叹了口气,终于抚上了圆安圆溜溜光秃秃的脑袋,“等你长大后就明白了。”
说完,便要走,但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陈岁回过味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百策一眼,随即蹲下身子,平视着圆安,问道:“治伤的时候,你也在屋内,那你知道这个负心汉是怎么了?”
“刚刚还说要我当他的娘子,要我退了别人的亲事,现在却翻脸不认人。”陈岁没有压低声调,屋内的两人都听到了。
见圆安眨着双眼,陈岁又补上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还俗了!”圆安抬起头来,理直气壮。
陈岁一愣,下意识回头望了萧百策一眼,虽然不明白圆安为何会突然还俗,可这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但她也没有因为圆安是个孩子就此放过,“当个普通人也不能说谎!”
一听这话,圆安脸上的小表情意外地生动,表现最出色的便是委屈,抿着嘴,神情甚是纠结。
陈岁没癖好去逼着小孩子说谎,又再次抚摸了一下圆安的小脑袋,出了门准备换一间禅房休憩。
她心中已然明白,看圆安的神情,便知道萧百策定有生死攸关的事情,瞒着自己。
她贴心地留给他时间整理心态,但是,让她再一次放手“岑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而且,今天他敢赶她走,日后,她非要萧百策哭着求自己回来不可。
陈岁走后,圆安迈着小短腿来到萧百策身前。
“你……是不是哭了?”
萧百策直接摇了摇头,随后慢慢躺下身来,一双桃花眼泛着红,望着梁顶失神。
圆安不明白普通人为何都爱说谎。
刚才那个女子明明不舍离开这里,可还是离开了。
桃花精明明很伤心,可还是装作无事的样子。
怪不得,师叔说还俗当普通人也是一种磨炼。
圆安铺好床铺,躺在了萧百策身边,双手搭在腹部,规规矩矩的。
“她不相信你说的谎话。”
萧百策神情一顿,眨了眨眼,低声道:“人小鬼大!”
她如此聪慧,肯定不会相信自己漏洞百出的话。
圆安:“你还要赶她走吗?”
萧百策沉默半饷,“她现在只是怀疑,若真留住她,那才是死局。”
他已经困在了死局中,不能再拖陈岁下来。
圆安侧头望着萧百策,又问道:“你想怎么做?恶语相向,冷眼相待,假装喜欢旁人,逼她主动离开?”
闻言,萧百策整个人都僵住了,诧异地看向圆安,“你怎么知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他都没想到如此周全的计划!!!
回应他的是圆安一记大大的白眼,“可恶师侄的话本中,都是这样讲的,而且……”
说着,圆安停了下来,两只小手捂住了自己肉乎乎的圆脸,方才那两记耳光声,犹响在脑海中。
“放弃吧,但凡你开口伤她,最后受伤的还是你!”
萧百策心有所感,也捂着自己还有些微肿的脸,思索片刻,还是打算铤而走险。
他不能耽误陈岁。
次日,本我大师前来把脉,萧百策频频望向一旁阖眼微眯养神的陈岁。
就见陈岁的眼底一片青黑。
萧百策内心暗想:她这是伤心得一夜未睡?
其实不然。
昨夜临睡前,陈岁又去求见本我大师。
本以为会吃个闭门羹,可没想到,本我大师早已等候着她。
两人默契地同修闭口禅,僵持到夜半时刻,陈岁才终于从本我大师口中得到了两句半话。
“施主,天命改不了的。不论是陈家的命运,还是世子的性命,都改不了的。除非……”
“除非什么”,陈岁没问出来。
回去之后,她睁着眼想了许久。
改不了陈家的命运?
看来山贼之事只是陈家落败的一个引子,这背后,还有许多阴谋在暗中发酵。
此事,回去之后要和陈父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