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灯(1 / 2)

车速很快,乡间的静谧漆黑与城市的五光十色交叉出现,玻璃上映照出祈旸苍白疲惫的面容。

刚过凌晨。

车厢里只寥寥几人。

从程霁匆忙接到电话到接上祈旸赶来高铁站,她都一言不发,此时正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轰隆——

一道雷声惊醒了祈旸。

她半睁开眼,看见程霁正弯腰帮她整理潮湿的裤腿,然后把围巾掖严实,不让一丝冷空气有钻入衣领的机会。

“谢谢。”祈旸抬眼对他道。

程霁朝她一笑,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头发。”

祈旸接过,嘴角扯出个自嘲的笑:“没想到最后还是坐了高铁。”

程霁长腿支在桌板下面,安静地侧头看她:“快而且舒服,节省了时间就等于节省金钱了。”

他不知道提前出发的原因,但对于祈旸,他不想再错过任何一次。

雨没有停,雨点仍旧密密麻麻地往下打,像是在喋喋不休说着什么,窗上不断有水珠汇聚流下,很快又有新的扑上来。祈旸的心里好像也下着雨,一场连绵如蛛丝的雨。

“算算时间,你走后的第十六天,我才从温港回到籁沉。”祈旸久违地打开了这段记忆。

程霁心脏紧着,期待她主动跟自己说出这些的同时也担心会撕开她的伤疤:“要是不愉快,我们就不说。”

祈旸摇摇头,眼神空洞地看着车顶:“从小我就笨,让自己活得特别累。我努力听话懂事,想成为所谓别人家的孩子,我想是不是这样,我就能成为爸妈的骄傲,他们也许就会回来多看看我。可当我满心欢喜地打电话告诉我爸我数学考了九十九分的时候,他却很凶很大声地指责我为什么没有考一百分,为什么还沾沾自喜骄傲自大。外婆会安慰我,说九十五分以上就可以四舍五入,那就是一百分。”

“当时总有人问我,你是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妈妈多一点,喜欢外公外婆多一点还是奶奶多一点。我爸和奶奶嫌弃我是女孩,我能感觉到,但我还是奢求自己的话能影响到他们,所以每次我的回答都是,我喜欢所有人,是一样的喜欢。”

祈旸缓慢眨了下眼,继续道:“三年级暑假的一天,我妈突然打电话问我,是喜欢爸爸多还是喜欢妈妈多,问我更愿意和谁在一起。我太熟悉这个问题了,所以我把它的性质当作和别的问题一样看待,我回答,我喜欢他们一样多,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我后来才知道,我爸赌博很久了,那天她拦着他再去赌,被他打得很重,这个电话是她鼓足勇气才问我的。”

“因为我的回答,我妈没能下定决心离婚。后来小学毕业,我去了温港,终于和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没我想象的开心,因为我爸总是发脾气,对我也对我妈。但他说要把我的学籍迁去温港,那里教育条件好,还要在那里买房,我当时真的特别高兴,觉得他虽然凶但还是爱我的。”

祈旸说到这里突然哽咽,她微微扬起脸庞,眼眶泛着湿意。一股温热顺着手背扩散,她对上程霁心疼的眼神,她扯了个笑,低头继续说:

“我外公他个子高,幽默风趣,爱喝蒲公英茶爱吃炒米。从我出生他就有糖尿病,到后期眼睛渐渐看不见了,我就是他的小眼睛,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他要什么或想买什么,就会高高地喊一声‘旸旸’,我一听见就会大声回答他‘哎,来喽’,这样他就可以安心在原地等着我。如果我要去温港读书,就意味着以后很少回籁沉,外公知道这个消息后,病情很快恶化了……”

从满月开始,祈旸就生活在他们身边,两位老人对她宠爱有加。

她机灵可爱,挑着父母的优点长,街坊邻居没有一个不喜欢她,见到了,都夸她既聪明又懂事,成绩好还懂礼貌,从不让人多操心费神。

外公视力不好,但总还是愿意带着祈旸在巷子附近玩,外婆嘴上骂他乱来,可还是会小心搀扶着他。他们仨干什么都是在一起,一起消食散步,一起去市中心逛街,一起买好吃的,一起去医院复查。

祈旸的外公没撑过那个夏天,他们赶回去时,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在葬礼上,武芳的大女儿,也就是祈旸的大姨,她哭到崩溃,指着祈旸大喊:如果不是你,你外公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没有爸爸!他就是因为太想你,就是因为他最疼你!”

葬礼结束后,大姨不休不止地指责祈旸一家。骂黄俪不听劝阻,嫁给了一个人渣,骂祈旸白眼狼不懂感恩,长大了就想飞出去,害死了自己的外公。

也是那段时间,祈莫云赔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被发现了出轨,黄俪自此性情大变,终于决定离婚。一开始她甚至不想要祈旸的抚养权,觉得是因为她当初的话才害她平白多遭受了许多暴力和侮辱,后来祈旸还是跟了她,但黄俪变得暴躁易怒,一年后和林守德二婚组建了家庭。

那时候,祈旸根本没有一点接受现实的时间,连武芳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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