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老姨你是真社牛!
老赫:“哈哈哈哈……”
大妈继续显摆:“咱们镇子里最高规格是24道菜,其中热菜16道,凉菜8道。更重要的是,吃完大席,会将没有吃完的菜,用盆或者塑料袋装回去,再热热吃才好吃,那叫杂菜,也是大席的精髓。”
“哦,精髓!”老赫记下了。
宋白抬起头,看了看上方,烟青色的晌午,寒风料峭,一只落单的乌鸦在院里寒枝上叫了几声,许是那位离世的老人对后人最后的几句叮嘱……
这时院子正面灵台已经了搭起来,正位挂着二十四孝图,供台上摆着祭品和纸扎的童男童女。
孝子贤孙一身白,守着逝者像开始大放悲声。不时有乡亲来吊唁,来送逝者最后一程。
旁边,镇上专业送殡队伍已经到位,将乐器架好,牛村长跟他们嘱咐着什么。
随即,就听一声唢呐激昂划破喧闹。唢呐声响起的同时,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牛村长带着白色纸帽子,在旁边低吟呜咽,声音拖着长长的尾调:
“千年琵笆,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初闻不识唢呐音,再听已是棺中人。黄泉路上人消沉,望乡台上忆前尘……”
这徒然涌来的气氛,让老赫浑身一个激灵。
宋白凑近低声解释:“这是唢呐的顺口溜,大概的意思就是只要唢呐一响,就代表着有人去世。唢呐这个乐器也就是差不多你们葬礼上的钢琴曲,烘托气氛的。”
老赫无声点头。
唢呐声音继续响着,音色突出、粗狂高亢、音量极大。只要唢呐一出声,其他所有乐器都会黯然失色。
丧葬吹唢呐,本就是为了表达晚辈的诚信和孝顺,并且吹唢呐烘托气氛,有些喜丧还能起到热热闹闹的场景。
宋白觉得唢呐声很让人上头,是一种没有规矩的,天生天养的音乐,绝不是供人消遣的响器,而是诠释村庄的悲喜哀乐。
吹唢呐的老人,干瘦,用尽胸腔力气吹着,唢呐悲伤、委婉、呜咽,一曲《大悲调》,似乎在诉说着徐老蔫的前尘往事,那些临终前来不及叮咛的牵挂,留恋和不舍。
此刻这响亮的唢呐声仿佛扮演着灵魂渡客的角色,赋予生命最后的呢喃。
声音在村庄的上空回荡,每一个听到心里的人都惆怅哀婉,似乎想到将来自己的那一日……
嬉闹的小孩子不懂死亡和悲伤,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看热闹,间或收到长辈的低声嗔怒。
老赫似乎第一次听如此悲悯的乐曲,竟然情不自禁哭了起来。
眺望着远处,宋白也不禁想起逝去的母亲,眼角湿润,缓和片刻才露出如炬目光:我习于冷,志成于冰。我要让这贫困红莲镇脱贫致富,雪里彤红。妈,你放心,我一定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帮你实现镇子致富的心愿。
随着唢呐声落下,天空也渐渐落下雪花,雪花越落越大,不多时,人肩膀头顶已落满白雪。
伴着落雪吃席,老赫擦了擦眼角,笑说:“浪漫。”
宋白“嗯”了一声。
这时,牛村长仰着脖子,用尽全力发出一声长鸣:“开~席~~~~~”
“好好好!”院子里像被按下重启开关一般,才再次恢复热闹,喧腾。
该哭哭,该笑笑,该吃吃,该喝喝,这才是日子,鲜活的生活。
老赫看着这一道道过程,感慨颇多,但碍于中文有限,只发出俩字:“真好。”
端盘子人每上一道菜,都是会笑着托着长音:“让点,让点,菜来了,别洒到的身上喽!”
坐餐桌外侧的顾客便侧卧,交出空间,便于上餐撤菜。
大厨听闻有外国人,特意亲自给这一桌上菜,并亮着嗓子白活起来:“外国友人在,那我老郭得好好介绍介绍。”
“这一道,烧肘子,肘子经过焯水、炖煮等一系列步骤,再搭配秘制酱料,色香味俱全。那种酥烂的口感和肥而不腻的滋味让人回味无穷。”
“咸烧白,选用五花肉,搭配梅菜、红辣椒等调料蒸制而成。这道菜的肉质酥烂、味道咸鲜,吃起来既有肉的口感,又有梅菜的清香和红辣椒的辣味。每一口都能品尝到那独特的风味,让人仿佛回到了家乡的餐桌前。”
他的语调越说越快,像是说快板一般,老赫频频点头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