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颜认为圣上的打算相当符合一位明君该有的决断,圣上所言也句句在理,不愧为大国首脑,思想境界之高,目光之长远,她这等俗人自愧不如。
“我的初衷只是为那些平民百姓谋条更好的出路,学院的归属权在谁那并不重要。何况我当初也说了,让你问问圣上愿不愿开设技校,倘若圣上不答应,那我个人办这事。如今圣上信任我,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办,那是对我能力的肯定,我高兴都来不及,何来的委屈?还有,你认为圣上拿出私房钱支持我仅仅只是为了将来顺理成章接管学院?”叶颜戳着孟瑾年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你这脑袋确实被驴踢了!圣上的钱是为百姓花的!是为将来的国之栋梁花的!”
“可你为学院投入的心血呢?”孟瑾年捉住叶颜的手,一副他自个儿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一想到你付出心血的成果将来要被人抢走,我就高兴不起来。”
“可我高兴啊!如果百姓因我的帮助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那我收获的不止成就感与满足感,百姓们也会感激我的吧?身为新型教育模式的创始人,说不定我的名字还能载入史册流芳百世呢!”叶颜拍拍孟瑾年的肩膀,安慰到,“我真的没有感到任何委屈!你想啊,圣上准许我开学院,那我就有理由天天出门啦,等于重获自由,你说我是不是该高兴?而且我开这学院必然要跟商贩打交道的,那我岂不是可以顺理成章做生意了?”
孟瑾年不解:“开学院为何要跟商贩打交道?”
“我开的是技校呀,里面绝大多数学生都是学手艺的,结业之前要先实习,实习就是出去干几个月活,到时候我将为这些实习生安排工作岗位,从中抽取一部分提成。当然了,光有这点收入是不足以维持学院开销的,我还有一些想法,等我找顾长卿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孟瑾年顿时不乐意了:“你怎么不同我商量商量?”
“你懂生意上的事吗?”
“……”
叶颜被孟瑾年委屈的模样逗乐了,又因了却一桩心事喜不自禁,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洋洋得意道:“快表扬我。”
头一遭被媳妇儿主动亲了,孟瑾年一扫先前的郁闷,双眼如同被雨洗过的晴空,清亮透彻。
顺势搂住得意忘形的小姑娘,在她额前轻轻印下一吻,笑问:“你想要我怎么表扬你?”
“嗯……我想想。”她歪着头想了想,“要不你去跟圣上提提,让女子也可进学院学习?”
“你还真敢想!”
“怎么,你瞧不起女子啊?”
“倒也不是,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圣上答应你招收女学员,你能确保那些女子学成后可顺利找到活干吗?我大概猜得到你的家乡同我们这不一样,女子可读书,可在外抛头露面,可挣钱自给自足。可在我们这,女子大多依附男子而活,很难自立,也没有几个男子愿意娶不安于内的女子为妻。”
“我明白,万事开头难嘛。可世上本无路,如果有了第一个趟路者,那么必然有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最终也便成了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阿颜,第一个趟路者不是那么好当的。”孟瑾年叹了口气,“负芒披苇,劈荆斩棘,一个搞不好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叶颜思索片刻,道:“如果有一群趟路者呢?”
孟瑾年以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还未开口,绿俏端着茶水与水果进来了,叶颜暂且搁下这个话题,提起另一事——让孟瑾年帮绿俏脱去奴籍。
当初得知绿俏的身世时,叶颜就曾动过帮绿俏脱离奴籍的念头,可绿俏是叶府的丫鬟,她一个外人不好僭越。
思来想去,叶颜打消了这个念头,心想着自己对绿俏好一点,宽容一点,拿她当个工作助理看待不就好了?
可没承想叶夫人为了保全叶府的名声,竟让景行娶绿俏。
景行那个傻子竟还答应了,还说什么自己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多谢叶夫人为他打点,让她别多想。
结果亲事没成,绿俏因此生怨,直言景行心中另有所爱,又指责她与景行太过亲近,那意思岂不是怪她搅黄了这桩婚事?
整日跟在她身边的人却不了解她的为人,不相信她的人品,叶颜不生气才怪。
可冷静下来转念一想,绿俏也挺可怜,好不容易有望脱离奴籍,结果无端被退婚,脱离奴籍的希望也将落空,有点情绪实属正常。
叶颜从来不会只从单一角度看待某件事,对人也是如此,总习惯站在对方的立场去理解对方。
她认为绿俏是最无辜的那个,景行都只能排在第二。
因为景行有选择权,绿俏却没有。
所以吧,此事错在景行明明不情不愿却答应这桩婚事最终又反悔。
而导致景行当初应下婚事的根源又在她,因此她认为自己有必要为此事善后。
只需脱去奴籍,绿俏的婚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