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孟瑾年不让人去前院打扰顾长卿和叶颜谈话,绿俏便去厨房找了点事做,此时正坐在后院里的一棵大树下择菜,景行不好干看着,索性也帮起忙来。
景行和绿俏虽已口头定下亲事,不过两人平日里鲜少有交流。
景行是个罕言寡语的角儿,绿俏则是个比叶颜这位“千金小姐”更知书达礼且含蓄的主儿,单单凭他俩的性子,即便生不出情爱,婚后的生活必然也能过得相敬如宾。
其实绿俏入叶府前还真是个官家小姐,只因父亲犯了事被革职入狱,不但家被抄了,家里人也因此受累降为罪奴。
罪奴的下场有的比死还凄惨,如流放到边外当“牛奴”,就是把人当牲口用,还有送到教坊司之类的地方做官妓,或收进宫里的罪奴所,运气好才能分到某官员府上当家奴或庄屯上做苦工,基本能糊个温饱,倘若有幸进了叶府这样心善的人家逢年过节还可以领到些赏赐。
叶夫人允诺过绿俏只要嫁给景行便为她脱去奴籍,但即使她不愿也没得选择,罪奴而已,能否婚配与谁婚配还不都是主家说了算。
绿俏原本是没指望能脱籍的,因为
即便脱了奴籍也只是个杂户,照旧低于平民一等,而一无所有无亲无故的她又能去哪呢?没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个谋生的手艺傍身,说不得还是找个大户人家当丫鬟,倒不如安安生生待在叶府,总归叶夫人待下人都不薄。
可如今不但能脱去奴籍,还能嫁给景行这样功夫好长相好的男子,往后的日子总算有了着落,绿俏自是没什么不愿的。她还想过,景行可是为小侯爷办差的,虽说现今被派来给小姐当护卫,但日后指不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呢?
绿俏也曾问过景行为何愿意娶她这样一个奴婢,景行让她别多想,说他觉得她很优秀,还承诺成亲后会尽力对她好。
不是因为活干得好才得到一句不走心的肯定,而是说她这个人优秀?景行不但不嫌弃她的身份,还说会尽力对她好?
那一刻,绿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心动是什么感觉,然而她羞于表明心意,只好默默在心里许诺:我也会对你好的,景大哥。
此时,绿俏一边择菜一边偷瞄她的景大哥,心想景大哥好体贴啊,居然在帮她择菜呢!不过景大哥这手法好熟练啊……
呵,能不熟练吗?在慎法司时,景行常帮叶颜干活,择菜、烧火、洗菜、洗碗……也就叶颜这个现代人没觉得奇怪。
菜择得差不多,绿俏先回屋里收拾行李去了。
而后孟瑾年过来了,拖过小竹椅往景行跟前一坐,耷拉个脑袋捡起根刀豆开始掐,没一会儿那根刀豆便被他掐成了碎末。
直到他拿起第三根,景行忍无可忍拍开他的手,“再这么折腾下去中午吃什么?”
“唉——”孟瑾年长叹一声,愁苦着脸喊了句“兄弟”。
“别!”景行听到他叫兄弟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不叫兄弟我还能听你唠两句。”
孟瑾年嚎起来:“大舅哥啊~你我缘分怕是要尽了,阿颜说回去之后就要跟我退婚!”
“哦,退了就好。”景行头也不抬,表现十分镇定,还补了一句,“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阿颜的。”
“你居然……”孟瑾年一手哆哆嗦嗦指着景行,像是痛心不已,“终究是我错付了,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时时刻刻想着送我走?”
就这拙劣的演技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景行没好气地拍掉眼前抖得过分夸张如癫痫发作似的手,轻抬眼皮想要丢给孟瑾年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却先扫到他嘴唇上的伤,眉头一皱,“你嘴怎么了?”
“阿颜咬的呗。”孟瑾年眯着眼笑,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嘴唇,语气里还颇有些意犹未尽。
瞧着孟瑾年那双眼含春一脸炫耀的德行,景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往身后捞去,下一刻“唰”地拔刀出鞘,刀子架在孟瑾年脖子上冷语威胁:“给你个机会,要么重说一遍,要么立即滚!”
“别闹。”孟瑾年笑得十分荡漾,手指拨开长刀,加重语气肯定到,“真是阿颜咬的!不止这一处——”他捋起袖子举到景行面前,指着手臂上清晰可见的牙痕道,“你瞧瞧,这也是你那好妹妹咬的。”
这回景行信了,因为他也是被叶颜咬过的人,不但咬,还挠他脸,还几次三番想取他性命,还朝他吐口水呢!
如此一想,景行觉得自己比孟瑾年还要“荣幸”一点儿。
他收回长刀搁在墙根下,继续低头择菜,“那也是你先惹的她。”
“我是这种无事生非的人吗?分明是她故意气我,眼睛扒在那谁身上拉都拉不回来。”
他煞有介事学着叶颜那一嗓子喊了声“长卿”,把景行喊得猛地打了个寒颤。
“你评评理,我能不气吗?”
景行理智分析:“她这样对顾长卿,说明已然放下过去;故意气你,说明已然将你放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