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果(2 / 3)

仍狰狞得可怕。

他只看了一眼,至今难忘。

只听他舅舅轻声道:“朕又何尝不是亲眼所见……”

其实齐皇内心深处一直藏着后悔,悔他当初怒急攻心失了分寸,还未查清前因后果便对秦素恶语相向,咄咄相逼。

后来倒也查清了真相,秦素是个可怜人,宴承宣也是无辜的。

可他就不可怜、不无辜吗?

他偷偷爱慕秦素多年,守护她多年,即位后破格直接册封她为贵妃,虽无法给她后位却自认从未亏待过她。

倘若她早早说出实情,他何至于稀里糊涂抢了手足兄弟的女人。

倘若她不愿,又何苦委屈求全故作欢喜?

他待她一心一意,巴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全部送到她面前。

可最终,她为了别的男人寒了他的心,直至咽气前,还在为那人求情。

只能说世事弄人,阴差阳错才开出谎花,结出苦果,连累那么多无辜之人丧命,也造就了如今之局面。

从正殿出来又进了花厅,齐皇缓步走到美人榻旁,拿起榻上积满灰尘的针线笸箩,手指拨动几下,从里面捏出个香囊来,拂去灰尘。

孟瑾年凑上去看——香囊虽未绣完图案却清晰可辨,绣工栩栩如生,那朵芙蕖只剩半片花瓣即可完工。

圣上喜莲人人皆知。

只见舅舅脸色突变,眼中好似有什么即将汹涌而出,孟瑾年心头猛地一紧,急急开口:“舅舅,此处杂乱不堪,实在没什么可瞧的,咱们还是出去吧?”他错了,他不该揭开舅舅心底的疮疤。

“嗯。”齐皇脸色瞬间恢复如常,先行一步转身往外走去,手中依旧攥着那个锦囊。

孟瑾年未再停留,紧随其后。

熹微宫的大门缓缓合闭,将一切过往再次尘封。

回到御书房,齐皇取出一封印有天眼阁标记的密信递给孟瑾年,示意他打开查看。

这便是齐皇今日召孟瑾年进宫的目的。

齐皇见外甥看完密信面无异色,猜想他大概早有所觉,沉声问:“瑾年,你可愿去一趟雍州?”

“臣愿意。”孟瑾年未有片刻犹豫,郑重下跪行礼。

圣上又问:“你可知此行不比当年去芒山剿匪轻松,甚至比那次更加凶险?”

孟瑾年铿锵有力地道:“臣愿意!”

“好。”圣上面露欣慰,俯身抬手虚托了一下他的手腕,“起来罢,说说此次朕该以何为由派你去雍州?”

孟瑾年依言站起身,思索片刻道:“据闻雍州不久前连降数场大雨,恐有涝灾,舅舅可派甥儿去查验当地防汛事宜。”

“可你并非工部官员,朕为何要派你这个兵部侍郎去查验防汛事宜?”

“我未经准假怠忽职守,想必早有言官上折参我,后日早朝必然有人提及此事,说不定还要拿我去翠熹山庄一事做文章,届时舅舅便罚我一年俸禄,暂停职务,再派我前往雍州查验防汛事宜,算是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如此一来也堵了那些人的嘴。”

这理由听起来倒是滴水不漏,齐皇心中赞许,面上却佯装生气:“你明知御史台那几个老爱盯着你,还跑去翠熹山庄作甚?”

孟瑾年露出个极其无辜的表情,反倒抱怨起来:“谁让舅舅您不早说天眼阁阁主就是顾长卿,甥儿只好自己去查了。”

齐皇讶然:“公子告诉你了?”

“他哪有那么好心告诉我,八成还想暗暗看我笑话来着,是阿颜推测出来的。”

这下齐皇更惊讶了:“她是如何推测出来的?”

“我这不是见顾长卿冒充宁修远混进王府,怕他图谋不轨嘛,幸好阿颜机灵,提醒我宣王可能别有所图,我本想即刻入宫向您禀明此事,阿颜又说没有真凭实据,要先查到证据再说,就这样,我们约了顾长卿去翠熹山庄……”他将从叶颜那听来的分析一五一十道来。

齐皇听完点头赞许:“如此看来公子所言非虚,叶姑娘确实才智过人。”紧接着话风一变,“你也算傻人有傻福,误打误撞遇上这么个奇女子。”

“……”他哪里傻了,傻子能有这么好的眼光吗?!

齐皇又道:“你既已知晓公子身份,往后切莫再对公子无礼。你别忘了,当初还是公子向朕献计,你与叶姑娘方成好事。”

这正是孟瑾年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团,顾长卿一边促成这桩婚事,一边扬言要跟他抢阿颜,如今还纳了个舞姬为妾,用阿颜的话来总结:这人莫不是脑子有那个大病!

倘若阿颜得知顾长卿纳妾一事……

思及此,孟瑾年又跪了下去,“舅舅,明日我要告假,望舅舅批准。”

“你上任才多久,三天两头告假,想让朕在百官面前抬不起头来不成?”齐皇气得抓起手边奏折丢了出去,不过准头不行,奏折掉在离孟瑾年身侧好几步远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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