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北山镇的客栈里天已大亮,天眼阁的人一下找来两个大夫,同时为姑娘与小侯爷处理伤口。
孟瑾年身上大小伤口无数,后背那道尤其长,不过也无大碍,万幸没有伤到筋骨。
相比之下,叶颜那些被荆棘划出的细痕完全称不上受伤,只有被狼咬的那处伤口有点深。
为叶颜医治的这位大夫是天眼阁的人,谨慎的态度堪比对待重患,仔仔细细为姑娘清理了好几遍伤口,涂药的力道放得极轻,期间还停下几次问姑娘疼不疼。
叶颜还没疼出汗,这位大夫都紧张到额头冒汗了,上完药又轻轻包好纱布,末了详细叮嘱一番注意事项,然后抹着汗走了。
连药箱都差点忘了带走。
也是怪好笑的。
小侯爷那边的待遇也不错,这位大夫是普通人,生平头一遭在一大群官兵的注视下走进客栈,那叫一个提心吊胆,生怕自个儿一个没留神,手下失了轻重把这位不知打哪来的大人物弄疼了,谨慎得不能再谨慎了!
末了开药方时,这位大夫写个药名还要请示一下“贵人”,活像“贵人”才是大夫似的。
搞得小侯爷开始怀疑天眼阁的人在整他,故意找了个庸医来为他医伤,索性一摆手道:“不必开方子了。”万一吃了闹肚子咋办?
“……啊?”大夫好半晌反应过来,本着医者的责任心斗胆劝道,“贵人您身上的伤不少,这天气炎热伤口易化脓,还是服些药比较稳妥。”
“行吧,那你赶紧的。”
大夫瞧出这位隐有不耐烦了,不敢再耽搁,“唰唰”几下写好药方,正打算拿给贵人过目,结果贵人一挥手,让他去院子里随便找个人要银子。
战战兢兢退出房间,一转身恰见一名身量颇高的男子路过,大夫挥舞着手中的药方叫住人:“这位…这位大人!”
正打算去看看叶颜的景行闻声顿住脚步扭过头。
大夫阅人无数,直觉眼前这位与房里那位贵人身份不大一样,眼前这位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废话,人提着刀呢),估计是武将;屋里那位则贵气逼人,约摸是哪个大家族的公子。
总归都是自己开罪不起的大人物。
大夫快步上前行礼,指着手上的药方正打算问大人可否安排一人随他去抓药,可还未开口,大人摸出一小块碎银塞给他,只丢下一句“有劳了”,脚下生风般离开了。
大夫望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欲哭无泪。
也就一小会儿功夫,适才路过的那位大人又往这边来了,这回身旁还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有说有笑的。
大夫暗暗感慨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眼中只有美人皮,也不知房里那位同他是何关系,都路过了竟也不进去探望一下。
叶颜也瞧见了院子中央站着个人在四下张望,对身边的景行道:“那是为孟瑾年治伤的大夫吗?他该不会忘了大门在哪个方向吧?你去领他出去吧,怪可怜的。”
可怜的大夫终于被景行领走了。
孟瑾年正趴在床上犹豫着要不要向叶颜“告状”:说吧,显得他怪小气的,搞不好被误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说吧,搞不好天眼阁那群人又想法子整他,比如往他药里加点巴豆什么的。
救他上来那会儿,天眼阁那群人瞧他的眼神活像他欠了他们家公子几万两银子不认账似的,一个个恨不能再将他丢下去。
他懂,天眼阁的人无非是认为他抢了他们家公子英雄救美的机会。
可那是顾长卿自个儿说有事走不开,又不是他拦着顾长卿的,让他白捡了便宜,怪他咯?
算了,算了,还是不说了,权当还了顾长卿报信的人情。
正打算起身去看看叶颜,却忽听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叶颜的询问声,孟瑾年赶紧趴了回去,“有气无力”回道:“阿颜,你直接进来吧。”床都起不来了,够严重的吧?
哪知叶颜站外面道:“我不进去打扰你休息了,只是过来问问,你怎么样了?”
一听人都见不着,孟瑾年顿时垮了脸,闷闷不乐道:“大夫说我伤得极重,可能快不行了,让我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门被大力推开发出的巨响打断了他的胡说八道,只见小姑娘气势汹汹站在门口怒瞪着他。
“阿、阿颜……”小侯爷秒怂,挤出讨好的笑,“大夫说没伤到筋骨,不过外伤挺严重的,”怕她不信,他重重点头,语气肯定,“嗯!真的,挺严重的!”
结果小姑娘压根儿不买账,怒气冲冲哼了一声,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连房门都没给他带上。
叶颜前脚才回到自己房里准备休息,孟瑾年后脚就跟过来了,说他受惊过度无法安睡,必须过来看看她才放心。
整间客栈都被官兵把守得密不透风了,有何不放心?难不成想来看她睡觉?
结果这家伙还真是来看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