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齐皇卷起手中的画,放在书桌上,沉吟片刻,缓声开口:“从画像上来看,宁修远的容貌确与顾长卿相似,可这无法证明宁修远与顾长卿是同一人,更无法证明宁家灭门案的元凶是宁修远。”
这个结果太过始料未及,孟瑾年着实有些不可置信。
以示郑重,他直直跪下,以君臣之礼起誓:“臣以项上人头担保,臣所言句句为实,绝无半点掺假!”
“臣与顾长卿打过数次交道,绝不可能认错人!何况那夜顾长卿已亲口承认!”
“你这孩子,如此较真做什么?朕几时说过不信?”齐皇边说边绕过书桌走到外甥跟前将人拉起来,温声解释,“朕的意思是凡事要讲究真凭实据,宁修远是太后的表侄,如今又是宣王府的世子,若无真凭实据,你有何理由拿人?”
这种粗浅的常识孟瑾年岂会不懂,可那是顾长卿,是暗营执印者,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顾长卿是宁家灭门案的元凶,也不该放任这等隐患留在齐云。
“舅舅,您莫不是忘了,暗营有监察天下之权!”
“朕明白你的顾虑。”圣上拍着外甥肩道,“放心,朕定会督促廷尉府细查宁家灭门案,也会派人盯紧顾长卿,此事你就别插手了,也别对外声张。”
“舅舅!”
“朕自有打算。”齐皇抬手示意不必再说,“眼下你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即可。”生怕外甥不肯罢休,他赶紧转移话题,“你在兵部可还适应?”
“还好。”小侯爷闷闷不乐回道。
“那朕可要好好考校考校你。”
考校还没开始,内侍官手捧八百里加急奏本匆匆走进御书房。
圣上接过奏本,看完之后随手递给外甥,同时让内侍官去宣兵部要员来御书房议事。
“孟侍郎对此有何见解?”齐皇笑着打趣外甥。
年仅二十二岁的小侯爷一入官场就是从二品兵部侍郎,朝中虽无非议,小侯爷本人却压力不小。
朝中官员无不了解小侯爷的才能与功绩,哪怕有人羡慕嫉妒恨也无话可说,所以他们只能紧盯小侯爷,时刻准备着抓小侯爷的差错。
哪怕一点点疏漏都会被某些别有居心之人放大扭曲,上奏弹劾,散布谣言。
世人只见小侯爷一身光鲜,却不知那层光鲜外皮需要多硬的骨头才能撑起。
年轻的孟侍郎面对他皇帝阿舅的调侃也丝毫不敢大意,认真思索起来。
时至今日,启国终于按捺不住了,发兵目标是波多国。
如今的六大国中,当属大梁国力最弱。大梁地处北方苦寒之地,本就生存不易,周边众多小国又受启国指使对其不断骚扰,故而始终强盛不起来。
启国之所以不攻打大梁,一是大梁尚在他掌控之中;二是瞧不上,那地方太冷了,农作物都难以生长,被一众国家戏称为“大凉”。
南易素来倍受启国“惦念”,但南易有齐云这个盟友,所以启国不敢动南易。
而兹兰地处齐云与周国的后方,启国鞭长莫及。
所以启国只能攻打波多国。
眼下齐云似乎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派兵援助波多国,要么趁机向启国发难,总之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启国顺利吞并波多国。
小侯爷认真思索之后,觉得问题不大:“有顾长卿在呢。”看来暂时不能动顾长卿。
理是这么个理,可这话怎么听都显得人穷志短,齐皇实在气不过,一巴掌抽在外甥后脑勺上。
“你若有天眼阁阁主一半懂事,朕何至于为你操碎了心!”
这关天眼阁阁主什么事儿?
莫名其妙挨了一下的小侯爷一脸生无可恋状。
自打从军中回来,他要么在挨揍,要么在挨揍的路上,而且常常挨得莫名其妙,还没处叫冤,哪家世子有他这么憋屈的?
“舅舅,虽说天眼阁帮了咱们的大忙,可天眼阁的底细咱们至今也没摸清,谁知他们背地里打的什么主意,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孟瑾年十分怀疑天眼阁阁主给他舅舅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他舅舅灌得五迷三道,简直恨不得认人当亲外甥。
而且,干嘛总拿他跟人比较?
至今仍被蒙在鼓里的小侯爷自然体会不到他舅舅的复杂心情。
于齐皇而言,顾长卿就好比一件稀世珍宝,他荣获至宝心花怒放,既想将宝贝偷藏起来不让他人有机会觊觎,又遗憾于无法对人分享这天大的惊喜。
知道天眼阁存在的只有寥寥数人,小侯爷恰好是其中一个,于是齐皇常在外甥耳边提起天眼阁阁主的种种优点,一方面是希望外甥多向人学习,另一方面嘛,多少存了点炫耀的成分。
可次数一多,小侯爷难免不乐意,总感觉自己失宠了。
齐皇也不乐意,外甥怀疑天眼阁别有居心,就等于质疑他“鉴宝”的眼光。
又一巴掌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