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皇宫中,御书房大门紧闭,门外两排侍卫手握矛枪站得笔直,头顶炎炎烈日,汗水直淌。
御书房内,梨花木榻上齐皇与天眼阁阁主相对而坐,原本摆放棋盘的红木方几此时被一堆账册占满。
齐皇轻轻放下手中账本,捏了捏眉心,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两口茶润喉。
“圣上还是歇着吧。”阁主开口道。
“欸,大丈夫言出必行,朕既已许诺,自当兑现诺言。”
又劝了两句,圣上依旧坚持己见,阁主只得作罢。
少顷,齐皇却又搁下账本。
“这对账之事大可找人来做,公子何苦亲力亲为?”
阁主摇摇头,“宁家的生意不简单。”
“还请公子为朕解惑。”齐皇丝毫不吝请教。
“宁家迁来京中得太后关照,为其拉拢不少人脉,按理说,纵使宁家初来乍到,营收也不该如此惨淡。由账册上可看出,是因宁家经营的买卖五花八门、不得其法所致。然近几年宁家一改故辙,经营的买卖主要有丝绸、燕窝、珍珠、酒楼、茶楼这几项。先说丝绸,宁家的丝绸货源均来自启国与周国,且十之七八来自启国。”
齐皇点点头,“启国与周国桑业兴盛,我齐云布商货源皆来自这两国。”岂非常理之中?
“嗯。再说燕窝与珍珠,波多国靠海,海边崖壁最适宜洞燕筑巢,产量颇丰,珍珠也属波多国产量最丰,且外形与成色最好。不过波多国离齐云路途遥远,故而宁家改为从启国商贩处进货。”
齐皇再次点头,“路途太远劳力伤财,确实不如多花点银子从启国进货。”
阁主找出一本账册,翻至某页,递给圣上。
“圣上请过目。宁家每每去启国进货,多是去这几家商号。这几家商号看似寻常,但据我天眼阁多番查证,这家盛远商号的幕后东家其实是邹寅。”
“邹寅?”齐皇眸光陡然一凛,“启国相国邹寅?”
“不错。”阁主面色凝重,“再说宁家的酒楼茶楼,进账相当丰厚,去消费的想必多是卖太后的面子,达官贵人自不可少。论打探消息、拉拢人脉,这两个地方最适合不过。”
细一揣度,齐皇陡然一掌拍在方几上,冷声喝到:“宁家好谋算,内外兼顾,双管齐下,宁家莫不是早已判投启国。”
“在下却不这样以为。”阁主摇摇头道,“或许宁家并非启国奸细,邹寅才是他国奸细。”
“公子可是有新发现?”
“嗯,的确有些眉目,只可惜尚未找到确切证据。”
“公子心细如发,仅凭账册便可分析出如此重大的线索,朕深感佩服。”齐皇拱手道。
“圣上谬赞。”阁主忙拱手还礼,“盖因在下经商多年,对此事比较了解罢了。”
接触得越多,齐皇越发觉得天眼阁阁主乃是旷世奇才,若能将其一直留在身边……
思及此,齐皇笑容越发和煦,“公子年纪也不小了,朕有两个女儿尚未出阁,公子若不嫌弃——”
“在下心不在此,多谢圣上美意。”阁主急忙婉拒。
拜把子不成就想招驸马,齐皇这算盘打得可真够响!
齐皇十分惋惜,却又不好强人所难,只得作罢。
叶府办过认亲宴没多久,宣王府也要办认亲宴了。
收到请帖之人无不困惑,宣王年过四十尚未娶妻生子,府中连个侍妾都不曾有过,何来认亲一说?
宣王宴承宣,乃当今圣上胞弟,孟瑾年的另一位亲舅舅,是唯一一位留在京中的王爷。
当年那场帝位之争,八皇子宴承宣全程置身事外,只顾吃喝玩乐。
当今圣上即位后,宴承宣无功亦无过,按理该去封地的,可宴承宣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他皇兄的大腿哭着嚷着要留在京中,表示自己对皇位绝无半点觊觎之心,他只是受不了封地的苦日子……
为了争取留在京中,宣王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发下重誓:只求让他留京当个闲散王爷,不要任何官职,不要一兵一卒,此生绝不娶妻生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圣上只好应允。
这么多过去了,宣王谨守誓言,依旧是个闲散王爷,莫说不曾娶妻生子,就连女色他都不近。
然而目睹叶府的认亲典礼时,宣王深有感触,次日进宫又抱着他皇兄哭诉,说他膝下无子无女,老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圣上无奈,只得道:“那便挑个人过继到你名下吧。”
正儿八经过继的继子同样可以承袭爵位,事关重大,自不可随随便便选一人,必须在宗族或其他亲属中择个合适人选。
圣上思来想去,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人选,问宣王有无中意之人。
宣王一连报了几个名字,圣上都觉不妥。
家世好有才干的青年未必情愿给人当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