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船,自愿的。”
“那你此次为何想不通透了?”
“可中州那些百姓并非自愿——”
“可更多的人因你获救了!如果没有你,齐军最终只能硬攻,届时死伤人数更多!智取和硬攻,你选哪一种?”
自然是两害取其轻!
“我明白了。”叶颜用袖子抹去眼泪,无奈苦笑,“说来说去,原来我早已上了另一艘船,扮演着相似的角色。若非遇到孟瑾年,我搞不好也是战争的受害者。”
见她终于释怀,景行拎起酒壶,为彼此满上酒,端起酒杯沉声道:“这杯酒便敬牺牲的将士们吧。”
“好,敬烈士!”叶颜端起酒杯豪迈地一饮而尽。
喝完才发现景行是将酒洒在地上的——她这算不算变相诅咒自己?
“吃菜,吃菜。”
叶颜若无其事拿起筷子招呼到,惹得景行忍俊不禁。
凝重的气氛终于被打破,兄妹二人互为对方布菜,你一言我一语聊起慎法司里那些事、那些人,倒也其乐融融。
吃过饭,二人又到街上买了两盏天灯。
逢年过节放灯是周国的习俗,其他国家只有花灯节才会放灯祈愿。
如今周国已亡,齐云却并未禁止这一习俗,是以夜里反而比白日要热闹许多。
叶颜依旧没啥愿望可许,如法炮制:许我身边之人得偿所愿。
许完愿,她问景行:“你许的什么愿?”
万一她能助他实现呢?
景行如实道:“我无甚所求,许的是你得偿所愿。”
叶颜顿觉鼻腔发酸,挽住她好义兄的手臂摇了摇,感动中带了些撒娇的意味:“还是哥哥对我最好!”
“我们是一家人。”景行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嗯嗯!”叶颜重重点头,笑靥如花。
不远处一簇簇火光窜上高空,开出大团大团璀璨的烟花,将夜空装扮得绚丽多彩。
就在这普天同庆的除夕夜,齐云国瑜城城外一处庄园中却发生了灭门惨案。
年夜宴开场前,宁家庄里家丁丫鬟们忙里忙外准备,夫人小姐们都在房中梳妆打扮,几位公子在后院亭子里谈笑风生,宁庄主和几位兄弟坐在偏厅里喝着茶,聊明年的商业计划。
宁家是经商的,家底颇丰,但在名门望族满地走的盛京却算不得一流世家,之所以混得还不错,只因宁家与当今太后沾亲。
就在年夜宴开场、宁家所有人齐聚一堂时,庄里突然闯入一群武艺超群的黑衣人,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很快将整个宁家庄的人杀个精光,而后将金银财宝洗劫一空,连字画、花瓶、垫在塌上的皮草都未放过。
报案人是宁家的一名仆从,案发时正陪着自家公子在回家的路上,走到庄园大门口只远远瞧见几道黑影一闪而过。
进了庄园却见前院横七竖八躺着十数具尸体,都是家丁与丫鬟,仆从骇得腿直发颤,急匆匆跑进正厅瞧了一眼,即刻进城到廷尉府报案。
消息很快传入太后耳中,年夜宴没法吃了,太后哭得差点断气。
早年太后的族亲因受她牵连几乎被残害殆尽,仅余一位远在外地的表兄与两位远嫁的表姐幸存下来。
后来表兄表姐相继离世,太后每每回顾以往,愈发内疚自责,便让表侄一家人迁来京中,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对族人弥补一二。
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太后难免触景生情,忆起族亲受她牵连被害的往事,泪流满面地问齐皇:是不是她害了表侄一家?怪她让表侄一家迁来瑜城,否则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齐皇、皇后、太子等人围在太后身边苦苦相劝,劝了半天也无用,最终只得让医官熬来一碗汤药让太后睡过去,这才消停下来。
头一回,皇家年夜宴吃到一半不欢而散。
齐皇龙颜大怒,命人将那名仆从提来御书房,他要亲自问话。
问来问去,与仆从报案时所述相差无几,齐皇听得毫无头绪,怒火攻心。
正打算叫侍卫把人带下去,忽又想起一事。
“你家公子叫什么?”
仆从颤声回到:“回圣上,姓宁名修远。”
听到这个名字,齐皇脸色陡然一沉,上前两步走到那仆从面前急声问:“你家公子人呢?”
“回圣上,此时应当在廷尉府。公子身体抱恙经不起颠簸,只得让草民骑马赶去廷尉府报案,说是随后就到。”
齐皇命侍卫将这名仆从送回廷尉府,再将宁修远带过来。
一来一回起码要一炷香时间,齐皇也不坐下,而是背起双手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
终于听到侍卫在门外向内侍官通禀人已带到,齐皇迫不及待朝外喊:“让他进来。”
来人身形颀长,面若冠玉,目似星辰,称得上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