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事的,与正式编制的司吏不同,不用每日训练,也不用去查案追捕逃犯,因此时间比较松泛。
而景行如今已荣升总班头,若无要案大多在司内做指挥调度工作。
除去日常买菜,叶颜若想出去逛个街买个东西,便等景行放值后或休沐再陪她去。
日积月累,景行察言观色的本事愈发厉害,几乎只需叶颜一个微表情或一个小举动,便能替她说出想表达的意思。
如此一来,慎法司众人更理所应当地将他俩视作“郎有情妾有意”,每每自觉为他俩留出单独相处的机会。
然而,那次景行对纨绔说叶颜是他妹子后,当晚叶颜便突发奇要跟景行拜把子,“说”什么反正他俩都没亲人,今后以兄妹相称,自此相亲相爱一家人。
就这样,景行稀里糊涂被叶颜拉着跪在后院的老槐树下三拜天地,莫名其妙多了个妹妹。
事实上,叶颜有此一举,正是因为听到了闲言碎语。
顾长卿离开临江后,她常出门,也参加过几次商务局,这才知道临江城里的谣言早已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也反应过来孟瑾年的担忧不无道理。
她与一国公主的未婚夫牵扯不清,流言若传到公主或皇帝的耳中,她焉有命在?
再说眼下,她和景行又被人误会,万一再传到满城皆知,景行一个黄花大闺男日后如何议亲?
她自己倒无所谓,在遇到顾长卿之前,她从未有过谈恋爱的想法,更遑论结婚,今后大概也不会有了。
并非“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也非“除去巫山不是云”,更非为顾长卿“守寡”,只因她对爱情和婚姻本就不抱有期望,尤其在来到这个世界后。
在古代生活了一年,她深知自己的言行举止和古代人有很大差别,即便她再努力伪装也无法面面俱到,相处久了难免惹人怀疑。
不是每个人都如孟瑾年或顾长卿那样不介意她的来历,她可不想每日被另一半逼问她为何与常人不同,究竟来自哪里。
而且她一个现代人和古代人之间存在很大的代沟,从日常习惯到世界观都大相径庭,找个古人结婚,日子大概率会过得鸡飞狗跳。
综上所述,她决定,还是做个单身狗算了。
实在不行,领养一个孩子为自己养老送终,反正这是古代,从路边捡个小孩就能带回家养,官府完全不会像现代那般管你有没有到年龄、有没有经济能力、家庭是否健全等。
她不想再和古代人牵扯不清了,也不想给任何人希望,和景行结拜兄妹,一来避嫌,二来防微杜渐。
可慎法司的兄弟们显然磕CP上瘾,哪管两位当事人如何作想,一厢情愿加坚定不移地认为这两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简直是天作之合!
叶颜对此只能双手一摊:你们开心就好,反正我不负责。
景行对此则表示:你们太闲了,该加强训练。
时光如水,平静无澜,日复一日,就这么缓缓流逝。
叶颜的钱财一直没追回,倒也不觉有多可惜,很快便习惯了当下的生活,买菜做饭,领着微薄的月银,与慎法司的弟兄们说说笑笑,安然度日。
不问世事,没有纷纷扰扰,闲暇之余坐在后院的老槐树下,泡一壶茶,捧一本书。
五月,慎法司后院里那棵老槐树挂满了串串白花,芳香馥郁,夜里在睡梦中都能闻到微甜的花香。
浔阳没有以槐花入菜的先例,叶颜做了几次槐花饼和槐花团子,慎法司兄弟们一致夸她心灵手巧。
其实每日食堂开饭时,大家都要夸上叶颜一番,说这位厨娘请得值,叶颜听了也就一笑置之。
淡了,不知为何,心里对喜怒哀乐的感知越来越淡,人也越发懒散。
用现代的网络热门词来总结就一个字:佛!
在那艘船上,支撑她活下去的是强烈的恨意,后来那股恨意随着罪犯的伏诛消失殆尽,她的心日渐平静下来,便成了如今这样。
并非血冷无情,只是历经了生离死别,遭遇过多次追杀,几番困苦磨难,把她的野心和抱负全磨光了。
世事无常多变故,钱财名利追求起来累人不说,一场天灾人祸后,辛苦追求来的所有毁于一旦,当真想死的心都有。
倒不如眼下这般,简简单单,平平静静,安稳度日。
一转眼又到了六月,天气愈发热起来。
慎法司是个清水单位,专门负责查案,没什么油水,日常伙食都比较素。
这日却一反常态,给了叶颜一锭银子,让她明日多弄些拿手好菜。
原来京城来了一位钦差大臣,慎法司要设宴款待。
景行又告诉她,原本连司长打算在酒楼设宴的,可那位徐大人不知打哪听说浔阳城慎法司里有位厨娘手艺十分了得,执意要来品尝一番。
叶颜自不会推辞,好好露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