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顾长卿答应得好好的,静待时机绝不轻举妄动,夜里他却孤身去了相府。
父亲在信中提过邹寅协助煜王逼宫,煜王事败被当场处决,邹寅却安然无恙,协助煜王逼宫的反倒成了顾家,因此顾长卿想去找邹寅问问宫变那日的详情。
然而顾长卿有所不知,但凡他可能去的地方,皇帝皆已命人布下天罗地网,只待他一脚踏进去。
火把和灯笼接连亮起,将相府大院照得亮如白昼,寒夜似乎都没那么冷了。
手举兵刃的官兵将顾长卿重重包围,相国邹寅则负手从容站在正厅大门口,扯开嗓门喊话:“顾公子莅临寒邸,邹某倍感荣幸,不知公子可否赏脸,让邹某一尽地主之谊?”
顾长卿眼含讥讽,朗声开口:“在下无官无爵孑然一身,邹相却派出数百人夹道迎接,如此兴师动众的地主之谊真叫人耳目一新。”
只见邹寅哈哈一笑,抱了抱拳故作谦逊:“公子身份何其尊贵,无论有无官爵,邹某都不敢怠慢。夜深寒重,公子如若不弃,请随邹某移步暖阁,饮杯热茶可好?”
顾长卿并未理会,面容沉着,目光扫视一圈,默默取下腰间软剑紧握在手。
他心知这回恐怕要栽在相府了,只遗憾许多事来不及对长安交代。
软话不行,邹寅又出言恐吓:“公子今夜断无可能走着出去,不如放下兵刃,邹某可保证,断不会为难公子!”
见顾长卿无动于衷,邹寅面色陡然一沉,手一挥,喝到:“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下他!”
然而就在邹寅变脸之际,顾长卿已先发制人迅然出手,身边登时倒了一圈尸体,无不是一剑封喉!
生在太平盛世的官兵何曾见过此等场面,竟被骇得齐刷刷后退,听到相国那句“拿下他”时才回过神来蜂涌而上。
霎时间,嘶喊声、惨叫声、兵刃交接声不绝于耳,动静之大引得相府周遭接连响起犬吠。
不消片刻,顾长卿身周已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然而他身上也被利器划出几道伤痕。
见顾长卿受伤,邹寅情急大喊:“万不可伤他性命!”
倘若只为杀人,何至于如此麻烦,百箭齐发便可让他瞬间毙命。
可掌印还未到手,那么重要的信物,顾长卿十有八九不会带在身上,他若死了,掌印的下落可就难寻了。
一众官兵闻言皆在心里骂娘,这他娘的都自身难保了,还必须仔细着不能伤到对方要害,那还怎么打?
“别硬拼,困住他即可!”邹寅又发号指令。
官兵们顿时了然,他们只需将人困住,拖到对方精疲力尽便可拿下。
时间一点点流逝,迟迟拿不下顾长卿,邹寅心中愈发焦急,他并非没有怀疑过顾长卿深藏不露,也怕他另有帮手,这才发动数百官兵。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顾长卿身手竟如此了得!简直出神入化,这还是个人吗?!
诚然顾长卿身手再不凡,纵使他耐力再强于常人,此时也渐感不支,全凭一口气硬撑。
他心中已暗下决定,实在撑不下去他便刎颈自尽,宁死也不能被擒,否则长安和远游得知他被擒定会冒险来救!
只要他一死,定安自会解除戒严,长安和远游才有机会活着离开京城,顾家血脉才得以延续。
分明已是穷途末路,相国又不想伤人性命,可顾长卿仍困兽犹斗不肯束手就擒,倒令在场官兵胆寒之余生出些许钦佩之情。
事实上,在场绝大多数官兵都不相信顾家会谋反,可那又如何,他们还能违抗圣命放走“反贼余孽”不成?
眼见顾长卿小腿上又挨一刀站立不稳摇摇欲坠,官兵们正欲一鼓作气冲上去将人擒下,异变突生——
两名高手从天而降一般自左右两侧同时偷袭,官兵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局势陡然扭转。
混乱之下,顾长卿终于得以喘息,定睛看去,不由苦笑。
长安和远游果然还是来了。
原来,顾长卿离开不久,长安心有所感般突然惊醒,发现公子不见了,顿感大事不妙,急忙叫醒远游。
二人只当公子去了刑场,健步如飞赶到那里,并未发现任何异状。
远游异想天开:“公子该不会进宫行刺狗皇帝去了吧?”
“你当公子如你一般蠢笨?”长安幽幽睨了一眼远游,“杀了狗皇帝,顾家岂不坐实了反贼之名,这绝非公子所愿。”
“你聪明,那你说说公子会去哪?”顾远游心急如焚,一拳锤在墙上,“我就不该听公子的话,什么养足精神,原来是想丢下我们单独行事。”
定安如此之大,盲目寻人要寻到几时,还需好好想想公子可能会去的地方。
长安定神略一思索,首先想到公子有没有可能回家了。
可顾府如今被官兵重重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若无帮手配合引开守卫,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