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拔高音量,打断他的话,“我自问从未对你抱有非分之想,言行举止也谨遵你的训诫,‘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时时谨记于心,可公子今日之举着实荒唐,若叫旁人看了去,我一个姑娘家清白何在,日后我还如何找夫君?”
“你当真这么想?”
“自然当真!倘若我以往有何不妥之处令公子有所误会,那我在这给公子赔个不是,还望公子别往心里去,也请公子今后注意分寸,莫再做出那等逾矩之事!”
顾长卿不信,她那么冰雪聪明,可以猜到他的钱都拿去赈灾了,怎会不明白那个吻的意义?
她早该明白他的心意,正因明白,才气他迟迟不表明心意,不是吗?
是了,他贸然亲了她,却不曾言明心意,她生气是应该的,只要解释清楚就好了。
顾长卿再次抬手拍门:“阿颜,你先把门打开——”
“我已睡下,天冷,就不起来为你送行了。”
疏离的人声隔着门板响起,再次打断他的话。
可她明明就在门后,偏用如此敷衍的借口,这扇门今夜是不会为他开了吧。
“罢了。”顾长卿长叹一声,“你自己多保重,商号和府里的事就拜托你了,若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去醉仙阁找包老板。其他的……等我回来再与你细说。”
“哦。”叶颜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背抵着门滑坐在地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欢喜客栈某间客房里,孟瑾年正借酒浇愁。
酒一杯接一杯下肚,既快且急,不知他想起什么,突然把手中酒杯用力掼向地面,碎瓷四溅。
听到屋内动静,一直守在房外的老何急忙推门而入。
“老何……”小侯爷低唤一声,缓缓抬起头,睁着通红的双眼,视线却没有落在任何一处。
老何快步走到小侯爷身边,劝道:“事已至此,多思无益,何苦呢?你不心疼自个儿,老何心疼你啊!”
小侯爷紧抿着唇不敢开口,他怕一开口眼泪会跟着掉下来。
然而终究没忍住:“老何,你实话实说,我是不是哪一点都比不上顾长卿?”话音刚落,眼中早已蓄满的泪水终于落下,“啪嗒”掉在桌上。
老何忽而想起小侯爷十二岁那年练武时不小心折了手骨,分明疼得全身直冒冷汗,却依旧嬉皮笑脸。
数月前,小侯爷还意气风发大放厥词,要打败他老子,要打断顾长卿的腿、翻过他家围墙。
可此时的小侯爷双目黯然,一脸颓丧,斗志全无。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当真不假。
理智告诉老何,这样的结果才是好的,长痛不如短痛,他该劝小侯爷就此放弃,早日打起精神。
可见小侯爷难过至此,那些话通通堵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道理小侯爷都懂,也有无数人会对小侯爷复述,小侯爷缺的是可以倾吐心事的人。
倾听者只有老何一人,可以安慰小侯爷,也只有老何一人。
老何从客观角度阐述:“小侯爷,人与人不尽相同,你有你的优点,顾长卿也并非完美无缺,你没必要拿自己同任何人相提并论。”
“那她为何不选我?她分明说过不喜欢顾长卿那样的人,她还说如若有朝一日想嫁人了,第一个考虑的人是我,可这才过了多久,她选了顾长卿,还任由顾长卿抱着她招摇过市!”小侯爷一把捏住老何的手腕,“老何,我好不甘心,分明是我与阿颜相识在先,我们曾那么亲近,她差点就跟我回去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可她遇到顾长卿之后就变了,她明知顾长卿可能连累她,却还是选择留在顾长卿身边,她明知顾长卿早有婚约,却还是选了他,为什么?老何你说为什么?”
老何静静等小侯爷说完,拉过凳子在他身边坐下,缓声道:“京中有不少千金小姐爱慕你、讨好你,你何曾给过人好脸色?可你与叶姑娘相识不久却信誓旦旦非她不娶,为此不惜顶撞圣上与尊亲、离家出走,这是为何?”
“自是因为我只钟情阿颜。”
“不错,因为你只钟情叶姑娘。”
眼泪又自小侯爷眼中啪嗒啪嗒掉下来,他胡乱抹了把脸,别过头,不接老何的话。
可他心里明白,早已明白,只是不甘心,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老何虽心疼小侯爷,却不得不把事实摆明:“爱慕由心而发,毫无道理可言,又怎会分先来后到。”
“是吗?”小侯爷扯了扯嘴角,眼神陡然冷下来,“阿颜喜欢谁、选择谁是她的自由,我无法强求。可顾长卿尚有婚约,又身处险境,他配吗?”
老何:“……”
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男女双方说清楚就行,旁的人哪有资格置喙?小侯爷这想法未免有些过了。
可两国马上就要打起来,撇开私人恩怨,小侯爷与顾长卿立场不同,迟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