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又赶了半天路,叶颜终于发现不对劲,怀疑统领大人跟她一样是个路痴,不然怎么还没走出大山?
统领大人向她解释,那些蒙面杀手可能还在山脚附近徘徊,或守在哪条道上,所以他打算直接沿着山脉走去目的地。
至于蒙面人追杀孟瑾年的原因,他没有透露,叶颜也不想知道。
今晚没有找到可供栖身的山洞,他们只能露宿山林了,两人还得轮流看着火堆,提防野兽。
由于昨晚睡眠充足,叶颜暂时还没有困意,提议上半夜由她值守。
孟瑾年实在困得不行,一躺下便睡着了。
夜晚的森林也挺热闹,有风吹过树叶的沙响,一阵一阵犹如海浪刷过沙滩,有嘶嘶虫鸣,还有鸟时不时叫几声。
满天星斗,遮天蔽月的树冠挡不住璀璨的银河,点点碎芒从树隙中挤进来,落在人眼里。
常年生活在高楼林立的城市,叶颜鲜少有机会亲近大自然,尤其是这种最原始的大森林,起初不免有点新奇感,手举火把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不过她只敢在篝火附近走动,并且很快失去兴趣。
太无聊了!要是有个手机就好了,还能刷个剧打发时间。
可就算有手机,这里也没网络呀。
这里是古代!出门基本靠走,娱乐基本没有,搞不好还有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破规矩。
她扭过头望向熟睡的青年。
要不要抱紧这个大腿呢?
“统领”这个官职应当不小吧,看在他们“共患难”的交情上,能帮她安排个工作吗?
此时的叶颜还不知道,“统领”只是临时编队里下属对统率他们的长官的一种尊称,并非正儿八经的官职,这支剿匪军一旦解散,孟瑾年自然也就不是统领了。
瞎想一通之后,叶颜越发想回家了。
论文才写了一半,烤箱里的饼干还没拿出来,巴西龟好几天没喂了,爸爸妈妈的祭日又快到了……
想到这里,压抑了几日的负面情绪顷刻间爆发出来。
孟瑾年是被叶颜压抑的呜咽声惊醒的。
他是习武之人,打小练习听声辨位,耳力自是非凡,又是军人,哪怕睡觉也会保留三分警觉,何况在野外这种危险环境。
因此,哪怕叶颜刻意走远一些、哪怕刻意捂住嘴,孟瑾年还是立即清醒过来,且很快循着声在某棵树后找到人。
但他完全没有哄姑娘的经验啊!
确切的说,也不是没有。
军营里有女兵,女兵相对娇气一些,尤其是新来的,演武期间孟瑾年一不小心揍哭过几个,这种时候通常只需说一句“要哭回家哭”,人立马好了。
若是京中那些娇滴滴的贵女呢,孟瑾年对付人的招数可就多了,具体用哪一招得看他心情决定。
心情很不好的时候,叫手下直接把人抬走;心情不大好的时候,他直接走人;心情还不错的话,他会逗上几句;兴致来了,还跟街头小贩一样吆喝,瞧一瞧,看一看,难得一见的奇景,某小姐在这掉金豆呢!某小姐自然不敢再哭了。
久而久之,京中大半贵女见了孟瑾年都绕道走。
可眼前这个姑娘既不是女兵,也不是京中贵女,问她怎么了,她又不回话,一时之间,孟瑾年竟有点儿手足无措。
关键时刻,他想起老何哄女儿的情形,于是依葫芦画瓢,伸手摸了摸叶颜的头,生疏地哄人。
“别哭别哭……若华别哭,别怕……”
不料她竟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不知为何,见她难过至此,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甚至想将人拥入怀中——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孟瑾年不由一怔。
他忘了安慰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脑海里天人交战,像有两个小人在争执。
一个说喜欢就去追求呗,另一个说不行时机不对;一个说你现在不表明心意人又溜了后悔死你,另一个说要以大局为重……
是的,时机不对,该以大局为重。
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孟瑾年顷刻之间冷静下来。
他收回依旧停留在叶颜头顶上的手,背到身后,缓缓握成了拳。
“别哭了,顶多两三天咱们就出去了,等出去了,我给你买好吃的。”
“别哭了……”
“唉,罢了,哭出来也好。不过你小声点儿,不然会招来野兽,比如狼啊老虎什么的。”哄了半天没成效,孟瑾年只得出大招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叶颜瞬间卡壳了,还打了个哭嗝。
她眨了眨眼,眨去蓄在眼眶里的泪水,抬起头,带着哭腔问:“老实讲,你在吓唬我对不对?”
她戛然而止的那一下着实有些好笑,孟瑾年忍俊不禁:“嗯,吓唬你的,那你还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