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给我滚出去!我们沈家没有你这忤逆不孝的东西。”沈老夫人气得两眼发黑,胸口止不住的上下起伏,“钱嬷嬷你还杵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叫人来,是想让我被这孽畜活生生的气死吗?”
说到最后,她几乎只能发出些微弱的气音,仿佛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一命归西。
话音刚落,钱嬷嬷带着五六个粗使婆子凶神恶煞的冲了进来。
“大姑娘,得罪了。”她们一把擒住沈圆姝的胳膊将其踹翻在地,言语不耐烦的劝说道:“我们这些做粗活的手脚向来没个轻重,您如今惹恼了老夫人最好还是消停些别随意乱动,省的待会儿我们一不留神再伤到你。”
这些刁横的婆子嘴上说着怕伤到沈圆姝,方才动起手来却一点儿也没含糊。
光是踹沈圆姝的那一脚,就近乎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差点儿没把她的腿直接踹折。
沈圆姝跪在坐地上脸色煞白,钻心的痛让她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眼眶通红,眼泪顺着脸颊大滴大滴的掉落在青菱石地板上。
“过来扶我。”沈老夫人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的说道。
钱嬷嬷快步上前,轻手轻脚的扶起沈老夫人,又替她顺了好几下后背才重新退至一旁。
“身为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却是非不分、善恶不明,仅因几句旁人的闲言碎语和一个发了疯微乎其微的奴婢就敢公然顶撞自己的至亲祖母。我沈家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么个六亲不认、铁石心肠的不孝女?”
说到激动处她猛拍了几下床头的桌案,抬手间差点儿把桌案上的银扣嵌宝石镂空香炉扫落。
“我再说最后一次,你母亲的死从头至尾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踏进沈家半步,哪怕是你父亲替你求情,也绝对不行。”
“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不是沈家的人。”
沈圆姝抬头看着沈老夫人的眼睛,固执梗咽的说:“我可以不做沈家人,但我必须要一个真相,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的真相。还有云柠,她是无辜的,你把她还给我。”
“她要杀了我!!!”沈老夫人声嘶力竭的嘶吼着,“你说她是无辜的?”
或许是用力过猛,说完这句话她竟咳出一口血来。
钱嬷嬷和屋里的其他几个婆子见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全都神情紧张的围了上去。
沈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你不会再见到她了。”
沈圆姝咯噔一声,她急忙道:“你把她怎么了?”
“发卖了,卖到了一个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沈老夫人的语气如寒冰一般冷冽,她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缓缓躺下,背对着屋子里的人轻声说:“把她给我赶出去,从今往后沈家只有一个应枝女儿,再没有什么大姑娘。”
前日上门问诊的大夫曾再三叮嘱最近半月一定不能再让沈老夫人动怒,以免伤及心脉。
如今沈老夫人咳出血来,钱嬷嬷怕她老人家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赶忙让身旁的丫鬟去医馆请大夫。
“我不能走,告诉我云柠在哪儿?”沈圆姝企图挣扎到床前,被婆子们一巴掌扇晕。
钱嬷嬷厌恶的说:“把她给我丢出去。”
将军府嫡女是何等的尊贵?十里红妆出嫁是何等的荣耀?
现下她却像一个乞丐一般被人粗鲁的丢在将军府门口的石阶前。
脸颊高肿,发髻凌乱,没有一丝体面。
天上乌云聚拢,淅淅沥沥的落起了小雨,沈圆姝趴在地上察觉到脖颈处的刺骨凉意后缓缓睁开了眼。
视线清明时,她瞧见孟辞年撑着把油纸伞慢悠悠的从马车那方朝她一步一步走来。
此时,她的心中莫名再生出几丝痛楚。
在她被那些婆子死死擒住胳膊,被狠踹腿弯的时候,她多么希望回头能看到孟辞年。
他没有护住她,甚至没有跟着她进府。
往日接二连三舍命救她的温润公子,眼下好似变了一个人。
对她冷漠、疏离、满不在乎。
“回去吧。”孟辞年斜着伞为她遮住雨水,语气平淡不掺杂丝毫感情的说道
他没有问她受了什么委屈?
他只是云淡风轻的让她回去。
沈圆姝忍着痛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云柠被她们发卖了,我要去趟牙司。”
“嗯。”
孟辞年只回了短短的一个字,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不愿为旁人的小事浪费口舌。
“你跟我一起去吗?”沈圆姝眼神哀伤,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
***
牙司内,打手们躲在后院时不时露出脑袋往沈圆姝这边窥探,孟辞年坐在梨花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