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乐老实在郡主府待嫁,不出大门一步。少了深宫的算计和压抑,她每晚睡得都沉了些,噩梦都做得少了。
婚期越近,她就越发忐忑,带着一丝期待。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便熬夜替自己绣了并蒂莲花的红盖头,以及翻了翻绝版的……春宫图册。
八月二十七,大婚前天。
内务府和萧贵妃遣人送来了嫁妆,十皇子亦很是大方地送了不少。宜妃依附萧贵妃,也添了些。
出乎是乐意料,顾皇后和皇后唯一嫡女三公主,也派身边得力的嬷嬷送来了嫁妆。
对于萧贵妃等人,是乐想着,自己当真是个被寄予厚望的棋子呢,不然他们怎么舍得在自己身上下那么大的本钱。
至于顾皇后和三公主,是乐一直都是感激的。明明无任何关系,且自己名义上是萧贵妃一派,顾皇后依然给了自己关爱和温情,就连要给自己娘亲位分,也是顾皇后主动提出的,虽然娘亲在册封前夜便被害死了……
看着摆了一院子的八十八抬嫁妆,是乐扯了扯唇角。
碧鸢绕着这些嫁妆走了一圈,眸中满是嫉妒,嫉妒狠了,甚至伸手摸了好几回。
金姑姑从外头采买了物品回来,见碧鸢不善的神色,故意提高了嗓音道:“郡主当真是好福气,宫里的贵人们都念着您呢。”
是乐故作得意道:“那是自然,贵妃最是疼爱我了。”
碧鸢嘲讽地笑了笑,语调满是阴阳怪气,“是呢~郡主可得好生伺候陆都督,毕竟陆都督是独一无二的‘男子’呢~”
是乐装作没听懂,笑道:“碧鸢你放心,本郡主以后定会同陆都督讲,求他从东厂里头挑个数一数二的属下,将你们赐婚。”
东厂里全是太监,碧鸢脸色青白交加,只咬牙切齿道:“奴婢谢过郡主。”
是乐笑得灿烂,“你我主仆多年,这都是本郡主应该做的。”
金姑姑看着碧鸢吃瘪的神色,低头暗笑,然后道:“何止贵妃娘娘疼爱郡主,奴婢看啊,这陆都督亦重视咱们郡主呢。刚奴婢在外头采买,见到许多玄衣卫在铺红绸挂红灯笼,奴婢想着从咱们郡主府到都督府,定是铺满了红绸的,足见陆都督的用心呢。”
是乐吃惊不已,“当真?”
“自然是真的。”金姑姑轻笑道,“不信啊,郡主大可去门口看看。”
后面的话,金姑姑是对着嫉恨的碧鸢说的。
碧鸢轻咬着唇瓣,道:“郡主待嫁,不宜露面,待奴婢替郡主查看一番。”
说完便小跑着出去了。
是乐心中一暖,不管陆今觉是出于何目的,他愿意给自己体面,她便是感激的。
除了去世的娘亲、金姑姑、还有顾皇后,鲜少有人真心待是乐,世家贵族惯会捧高踩低,是乐一个孤女,历来是被冷嘲热讽的命。
不久,萧贵妃又遣了嬷嬷过来,详细讲解了婚仪规矩,以及着重传授……房中秘术。
是乐都已经麻木了,明明很反感,却还得作娇羞状。
送走嬷嬷,是乐坐在闺房桌边,抚着萧贵妃送来的布料绣工上乘的红色嫁衣,怎么也睡不着。
拿出娘亲留给自己的白玉簪,抚着上头的暗纹,是乐喃喃诉说着,仿佛在跟母亲撒娇。
直到子时,是乐才迷迷糊糊睡去,自然错过了白玉簪簪体一闪而过的暗芒。
寅时不到,金姑姑、刘伯以及郡主府的仆从便开始了忙碌。没多久,内务府安排的喜婆嬷嬷们也过来张罗了。
是乐被来回的脚步声吵醒,然后便被碧鸢伺候着沐浴更衣。衣服都是全新的,正红色的丝绸里衣衬得是乐娇艳异常,直叫碧鸢看直了眼。
接下来的时间,是乐就被一群人围着摆弄,十全婆婆给她开面梳妆,嘴里说着吉祥话;福寿安康儿孙满堂的嬷嬷给她穿嫁衣戴头面,说着发自内心赞叹的话语。
金姑姑看着乌发如瀑、肤若凝脂、只淡妆便美得不可方物的是乐,动容地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卯时的时候,顾皇后带着三公主司徒春华、九公主司徒秋意、小皇子司徒慵过来了。
见顾皇后过来,是乐惊喜地不行,忙起身行礼,房里呼啦啦跪了一地。
顾皇后忙把是乐扶起来,温声道:“今日你是主角,我是以母亲的身份送你出嫁,比不得你亲生母亲,长乐莫要嫌弃才是。”
是乐美眸微红,“皇后娘娘说得哪里话,您能来,是长乐几世修来的福气。”
“好孩子,若是受了委屈,尽管跟我和萧贵妃说,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是乐重重点头。
除了司徒秋意,众人都是发自内心的祝福。
“郡主姐姐好漂亮,像极了母妃话本子里的仙女姐姐,以后慵儿也要娶像姐姐这么美的女子做妻子。”
司徒慵不过十岁的年纪,童言无忌,惹得众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