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清早的寒意尚未褪去,晶莹的露水挂在树叶上,顺着叶片的脉络,缓缓滑落。
一行身着粉色裙衫的婢女们人手一盆兰草,叽叽喳喳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脚步飞快地行至古朴院门前,扣响门环,“叶竹姐,咱们来给二老太太送兰草了!”
院里仍是静悄悄的一片,无人回应。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又轻轻敲了两下木门,仍是没听到里头的动静。
“叶竹姐去哪儿了?”
“该不是没醒吧?”
“还是二老太太这儿清闲,睡到日晒三竿。”
领头的婢女斜睨了一眼说闲话的少女,抿着唇道:“你当叶竹是你们呢,今儿个谁敢偷懒,叶竹定是去忙了,咱们推了门,把兰草放下便是。”
这婢女的着装与旁的不同,穿的是湖绿色的衣裙,袖口衣襟绣着淡淡的浅色云纹,看着便是几个婢女里头最出挑的一个。
她一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反驳,只是低头讷讷地点头应和:“林云姐姐说的是。”
“林云!”
几人正准备推门,就听后来传来一声爽利的呼喊。
身高七尺的女子肩宽颈长,一身湖绿色的裙装显得整个人是又高又长,她急急迈步而来,飘扬的裙摆随风扬起,看得几人皆是目瞪口呆。
“那就是叶竹姐?”
“我看不是,林云姐姐说过,叶竹姐窈窕玲珑,可不是这样子的。”
“那她是谁?看着竟比咱们家小姐还气派些。”
林云没理身后的窃窃私语,笑着握住来人的手,“林兰,这些许日子不见,你怎么好像又长高了?”
“谁高了,你可别睁眼说瞎话。”被唤做“林兰”的婢女也不生气,仰头大笑道,“你们是来送兰草的吧?进来便是,在门口等着做什么。”
她轻轻巧巧将门推开,婢女们便鱼贯而入,两人牵着手走进院里,只见这间四方小院,寂寥至极,连盆彩色鲜花也无,只有满院的淡雅兰草和一株菩提树屹立在角落,竟是再也寻不到其他装饰。
“怎么是你在,叶竹不在?”林云好奇张望,果然不见另一人的踪迹。
林兰神色微变,露出三分不满,“大太太特意遣了人来,命叶竹去城郊进奉香油钱。”
她瞧着几人咋咋呼呼,动作慢吞吞的,便挑了眉道:“二老太太还在大老太太那等着我呢,你们要是嫌重呀,我自己来。”
“你和她们置气做什么。”林云拉着林兰的手往下一扯,“知道你心疼叶竹,可这也是难免的,约莫傍晚她就回来了,你呀,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哪有一等女使去干重活的。”
林兰撇撇嘴,轻而易举地就被林云哄住,“二老太太身边就我和叶竹,我们可不管什么一等二等,有活就得干。”
“知道你俩肯干了。”林云笑着转身,指挥起几个初来乍到的婢女动作加快。
几人把二老太太的院子装饰一新,便跟着林云回去,直到林兰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咋咋呼呼的小婢女才敢出声询问:“林云姐姐,这叶竹姐姐到底是何人?怎么这样大的日子,太太还要让她出城呢?”
闻言,林云只是叹气:“瞧我忙得,竟然忘了同你们讲叶竹的事儿。”
提起叶竹,这府中见惯市面的老人,都要叹一句可怜人。
据说叶竹年幼时还是邻县一位县令家的千金,可惜生母难产而亡,县令的续弦对她并不喜欢,连带着生父也蹉跎起她,六七岁的年纪,煮饭洗衣、端茶倒水,竟都样样精通。
更倒霉的不止如此,那县令几年前被朝廷查出贪污,入罪服刑,叶竹因着是犯官家眷,险些入了奴籍,还是她姨母四处奔走,才侍墨无事,只是家财散尽,继母逃跑,无人可依。
姨母本想将叶竹养在家里,可家中已为此耗费银钱,牵扯人情,不愿再留她,便把叶竹托到林府,做个粗实丫头。
好在当年二老太太新寡,伤心之余不愿太多人来服侍,便点了叶竹和林兰来服侍。
服侍的人少,院子里的大小事务,自然就是叶竹和林兰一手包办。
“原是这样,咱们太太可真够好的,丧母妨父,在我那村子里就算是灾星了,竟还能收留她。”
婢女们叽叽喳喳,完全没有看到林云脸上的不满。
“所以,太太就是因为叶竹姐命不好,才叫她走开,省得妨了大少爷的前程?”
今日正是林府大少爷,林溪亭金榜高中,衣锦还乡之日。
故而这门庭冷落的西小院,才多了些新的兰草,和到访之人。
林云哼了一声:“你当太太是那种迂腐之人?”
她们家大太太,不信鬼神,倒是二老太太,整日诵经念佛,连累得叶竹整个人都跟成仙了似的,无欲无求,仿佛随时就要飞升。
“那是为何?”
“林云姐,说话别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