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问完话没一会儿,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陆婉便起身去唤楚晏起来用膳,却发现坏了事。
一进屋,陆婉便察觉到楚晏有些不对。待快步走过去,便看见楚晏烫红的脸,和带着薄汗的额头。
陆婉忙让人去请林大夫来,幸而今日陆婉找林大夫来问话,林大夫便歇在了侯府,不到一刻钟便到了。
林大夫一进屋,便被陆婉请进了里间。看见楚晏烧的满脸通红,立时就道不好。忙把了脉,开了方子,让下人去煎。自己则拿出一套针,准备施针。
陆婉心焦,却也帮不上忙,只能守着楚晏,看着他逐渐被扎成刺猬。
一轮针下去,楚晏便有了苏醒的迹象,林大夫也算倒出功夫说话了,“世子这回大约是前几日累着了,身体已经受不住,今日又吹了风,更是雪上加霜,且好好养着吧,若是今夜退了热,明日又没反复,便没什么大事,记住万不能受风。只有一件,这样的事儿再来个两回,侯府便直接准备丧事吧。”
陆婉有些自责,是她的错,她不曾留心,但只片刻,便不再沉浸在这种愧疚的情绪中,而是问林大夫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见陆婉心胸开阔,林大夫又嘱咐了两句,才收拾好药箱,摇着头往偏院去了。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楚晏方才醒转,只是,刚一醒来便呕了血,红得发黑。
陆婉吓了一跳,一手半搂着楚晏的肩,转头喊丫鬟进来收拾,又命人请林大夫再跑一趟。
“我没事,不必在这儿陪着我,去歇着吧。”楚晏拉拉陆婉的袖子,开口道。
陆婉不放心,犹豫了许久,只是楚晏神色坚定,不容拒绝。她想,大抵世子是不愿意让自己看到他重病的样子吧。
于是扶着楚晏躺下,替他掖好被子,说道,“世子好生歇着。”说罢,便往外间去了。
楚晏听到陆婉的脚步声,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愿意自己这般模样落在陆婉眼里,他一直希望自己是可以保护陆婉的,可如今这种狼狈的样子,他自己都觉得不堪。
可转念,又有些失落。独自一个人度过生病的日子,让他不由得陷入小时候的回忆里,自从母亲去后,他生病的时候就只有丫鬟小厮陪着了。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害怕,害怕如火一般热烈,如水一般温柔的陆婉就这样离他而去。
陆婉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在他重病卧床,出不得门的日子里给他带来了许多色彩。她替他看遍长安繁华,也为他将长安盛景铺满了他的院落。
随即他低落下去,这样的陆婉,也会嫌他麻烦的吧?体弱,多病,腿疾,眼盲,他连自理都成问题,只能一次次地麻烦她,一次次地把自己的不堪暴露在她眼前。
楚晏嘲讽地勾起嘴角,他这样的无用之人,唯一的用处,就是死去。他活着,所有人都要殚精竭虑,只有他死了,才有短暂的安宁。
接着,便又是一大口鲜血从嘴角涌出,染红了锦被。然后是猛烈的喘息,仿佛是一只破掉的风箱。
陆婉本也没有走远,只在门口守着而已。一见楚晏如此,顾不得那些有的没的,径直冲了进去。
巧的很,林大夫也刚好到了,把了脉,眉头紧皱。想了片刻,说道,“药暂时不用换。若是再出了什么事儿,再叫我过来。”
接着,林大夫看向楚晏,叹了口气,方才说道,声音冷冽,“如今我还治得了世子。只是世子思虑太过,若是再不放宽心,哪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得。”
楚晏虚弱地躺在床上,沙哑着嗓子,轻轻地应了一声是。
陆婉叹了口气,坐在了床边,早上还跟她玩闹的人,转眼就躺在床上动都动不得,让她心里实在难受。
陆婉看到楚晏闭上眼睛,头转了过去,似是在躲她,又叹了口气。
“世子怎么不看我?”陆婉轻声问。
“我是眼盲之人,看了又有何用?”楚晏回到。
陆婉挑眉,她怎么从楚晏的话里生生听出了几分哀怨呢?
陆婉转念一想,人在病时,本就更容易心思敏感,想来世子也是如此。况且林大夫也说世子思虑太过。只是她没想到,与她通信多年,文风洒脱自然的世子在病中竟然是这样的。
罢了。陆婉想,世子看不到,又走不了,什么都做不了,也难怪心思敏感,忧虑非常。她虽做不了太多,但至少能宽慰一二。
楚晏没有听到陆婉的回答,只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心里发慌,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话太过冷硬,陆婉生气了,试探地唤道,“阿婉?”
只下一秒,他的怀里就多了个温软的身体。
“我在的。”陆婉说。
陆婉没有躺在一旁,而是跟楚晏分享了同一个枕头,两个人的鼻子几乎都要碰到一起。楚晏灼热的气息就打在她的脸上,陆婉瞬间连耳朵都红透了。
“阿婉。”楚晏又唤道。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