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错了人,没有人能回答你是谁这个问题,这同样是他们想要知道的。
胖子嘴里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他说你或许也是西王母的子民,服下了她炼制的仙药,从三千年前沉睡至今。
但这显然是有漏洞的,吴邪说,从你的穿着来看,应该更近于明代的制式。
但即便是明代的人,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你闻言低头去看自己的衣饰,忽然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一块雁穿莲纹玉饰,莲花缠绕着大雁的脖颈,你翻转这块玉饰,看见上面刻了两个字。
“观……妙……”
努力辨认出来的这两个字令你的心神微微颤动,你不知道它们有着怎样的含义,但或许这就是你的名字。
吴邪他们不能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他们必须尽快上去,陈文锦说过他们一定要在沼泽的水干涸之前离开,否则没有了水流的指引,他们就会被困死在地下的迷宫里。
距离传说中西王母的秘密已经近在咫尺,谁也不愿意就此折返。
至于你……
“不要丢下我……”你从棺椁中爬了出来,试图去拉住他们中的某个人。
然而他们都避开了你的手。最后还是吴邪心软,他答应你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虽然你来历不明,但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来历不明的人了——与你们共处一室的闷油瓶,他的来历也无人知晓。
他们只希望你不会太过拖后腿。
吴邪同你说话的时候,你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你们之间的距离很近,所以吴邪更加清楚地闻到了你身上的气味。
这令吴邪倏忽间想起了陈文锦,她对吴邪说自己就快要变成怪物了。吴邪从陈文锦的身上闻到了禁婆才会散发出的那种淡淡香味。
不过那股气味和你是不一样的,你身上的香味,又是怎么来的呢?
闷油瓶还是一言不发,他恢复了往常的漠然,仿佛对你已经毫无兴趣,就好像那个决定开棺的人不是他。胖子就没那么多想法,你从棺椁中爬出来之后,他就一头扎了进去,将里面的陪葬品往自己包里塞。
见此情景,你便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发,果然摸到了发饰,于是将头上的饰物全部拔了下来递给吴邪。
吴邪有些呆愣地看着你:“给我?”
不仅是发饰,你将身上能摘下来的东西都摘了下来,除了那块你握在手里的玉饰,其他的饰物都被你放进了吴邪的包里。
吴邪显然不像胖子那样没脸没皮,当着棺主的面拿人家东西还不脸红,虽说你也不一定真的就是棺主,但在棺盖被打开之前,它们确实都在你的身边。
想到你带着这些饰物的确不方便行动,吴邪便对你说,等到时候你们一起出去了他再还给你。
吴邪对你说着这些话,你则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你的眼神直白且纯粹,一定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的缘故,就好像你所看到的就是你的一切。
在那短暂的片刻,吴邪觉得你有些可怜。
你脱去了外面那几层与现在的样式格格不入的外衫,好在吴邪穿得厚实,即便刚才被陈文锦要走了一件外套,也还能再脱一件给你。
你的发髻被拆开了,用一根绳子绑起来,虽然这样的打扮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放在地宫里,至少比最开始要好些。
顺着闷油瓶扔下来的绳子,你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了上去。吴邪有些惊诧于你的身手,因为你爬上来的动作比他更加轻盈。
看来不用担心你了,最能拖后腿的还是他。
但上来后他不能像刚才那样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了。这次的队伍里,三叔的那些伙计们都是临时搭凑起来的,这阵子局势紧张,能夹到的也只有这种喇嘛。
伙计里领头的那人叫拖把,见吴邪他们上来后忽然多出了一个人,便问起了你是谁。
吴邪随口编了个谎话应付他们:“这是我朋友。”
朋友……
你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你的手在口袋里攥着那枚玉饰,它的棱角膈着你的皮肉。或许在过去的时代里,你也曾有过某个朋友。
但你想不起来了,你真的想不起来。
地下宫殿里光线暗淡,离开了那个墓室后你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有那么多恐惧可以在黑暗中发酵——你害怕孤身一人,也害怕这种黑暗的环境。
或许失忆也是件好事,起码你可以想不起来被棺椁桎梏在墓室中的那些寂静无比的夜晚。
你也想不起来在那些黑夜里与你共眠的、已经化作白骨的又是谁。
你跟在吴邪的身后,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他一开始有些疑惑,不明白你怎么时不时就要喊他一声,又没有其他话要跟他说。
直到你贴在他耳边告诉他你觉得害怕,那些从周围延绵而来的黑暗中仿佛存在着看不见的妖魔。
吴邪想了想,握住了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