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收到的?
他都还没表达呢!
玉京如坠云雾,摸不清和尚到底在想些什么,眼看门又要关上,连忙伸出一只手,拦在门框上。
“施主还有事?”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无幻有些张惶。
难道和尚尿急了么?
谪仙一般的人物,和这么恶俗的想法连在一起,十分恶趣味,引得玉京心中狂笑。
面上却还一本正经,回应和尚的问话:“阿京此来,一是为了感谢大师救命之恩,二是来还大师借与我的木盆。”
木盆?
澡盆?
和尚张口结舌瞪着玉京的纤手,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玉京手中确实拎着那只香柏木的木盆。
木盆经过洗浴,如今更是金黄油亮,十分润泽。香木的淡淡幽香绕鼻不去。
和尚不由自主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那里仿佛还在云蒸霞蔚,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缭绕。
他本来已经忘怀宝船空中悬吊,心头异样的感受。
如今看见那只香柏木的澡盆,不知不觉又想起那天在生死一线间,闻见的香气。
那香味是用了这香柏木澡盆,所沾染的木材香气?
还是……
意识到自己奇奇怪怪信马由缰的想头,和尚的脸忽然如同喷霞一般,赤红一片。
他一定是疯了……
慌乱中,他顺手接过玉京手中的木盆,连寒暄都忘了,直接又将门重重阖上了。
留下玉京怔怔对着差点摔在他鼻子上的舱门,不知道和尚到底怎么了,反常得特别可口。
不过,连木盆都已经还了,他也没什么借口再去敲门,逗弄和尚。
这一趟收获还是不小,至少以后自己不用再躲着了,和尚显然并不是生气。
玉京抬脚正想回房,舱门又在他眼前打开。
他还来不及出声,和尚重又将那只香柏木的木盆塞回了他手里。
无幻闷声道:“这个澡盆子。送施主了,贫僧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何况,海上航行还有好几个月,施主下次又要沐浴怎么办?又来找贫僧借?”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小人如此有信用,大师一定肯再借。”玉京双眼弯弯,笑容可掬。
他就是这么想的。
先把木盆还给和尚,以后要用了,三天两头,再来找他借用。
两人之间,岂非又有许多的联系?
可惜被和尚看出来他的图谋了。
无幻扶额,无奈道:“何必如此麻烦,这香柏木盆子,贫僧赠与施主。”
话一说完,也不等玉京回应,他人立即又缩回了舱室,门再度紧紧阖上,再也不打算打开了。
楼船又在海上航行了好几日,快要驶出南越国国界,离东楚还有一段距离。
整日困在船上的玉京,却是感受不到这样的变化。
船行水上,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和青碧天空中的朝日云霞、明月星辰,还有就是跟随在他们这艘宝船身后的另外一艘宝船。
一样的九根桅杆高张,锦帆高挂,雕栏画栋,到了晚上一样的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每一天看见的景色都差不多,时间的变化,几乎感受不到。
原来,在恢宏阔大的美景中,天长地久地待下去,那样枯燥。
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中,玉京唯一的慰藉就是和尚的美色。
可是,这接连几日,都完全不见和尚的踪影。
他在躲着自己。
玉京很确定,他必定在躲着自己。
舱中吃饭、甲板乘凉,大家时间不一致,还有可能总是遇不到。
可是自己都想了百般理由找上门去,隔壁那扇舱门,也始终紧闭着不肯打开。
许多时候,和尚干脆装作不在,连句回应都没有。
开初,他还觉得调戏这样腼腆又最会害羞的和尚,特别刺激。
可是,他们连面都见不上。
两个人的大戏,只剩下一个人,这还怎么唱下去?
幸好还有李将军,常常约他耍子。
不至让他闷死。
这一天,李将军带着东楚军,在甲板上进行牵钩比赛,玉京也自告奋勇参加。
玉京分在和李将军同组,李客天生神力,又是职位最高的将军。
在他的带头下,人人奋勇争先,勇士们出尽气力,三局胜了两局,和了一局。
另外一组,一点便宜没占到。
玩得十分尽兴。
待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所有人全都累出了一身臭汗。
许多兵士还打上了赤膊,李将军数次窥视玉京,却发现他在众多赤膊大汉之间泰然自若,丝毫没有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