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心中很虚,嘴却很硬:“多谢将军关心,当日小人眼睛被夕阳光照所伤,又不慎进了海水,肿痛难言。如今经过几日调理,已经痊愈。”
“将军所指不同,大概是肿痛消除前后,眼睛形状略有不同。”
李将军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阿京的伤势已经大好了,再好不过。”
玉京见他轻易就信了,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展颜一笑:“多谢将军挂怀。”
其时,日光闪耀,透过舷窗落在玉京的侧脸上。
他颊上的肌肤如冰似玉,一朵笑容如芙蕖冉冉绽放,阳光洒落,耀眼生光。
李将军看得呆了一呆,忽然笑道:“今日晴好,风平浪静,正是海钓的好日子。阿京可有兴趣随我去试用这根新作的钓竿?”
玉京正要拍手欢呼,他闷得久了,早想出去玩玩。
忽又想起,和尚同他说过的,眼前这位李将军,可不像外表那样光明磊落。
上一次,出面请托玉京,让他照顾和尚,是在算计南越国的锦绣国土和盛世太平。
这一次,他堂堂一个游骑将军,无缘无故来敲自己的门,亲自探望,还带了亲手做的礼物。
殷勤得未免太过。
他是将军,自己只是圣僧搭救收留的南越国悲惨少年。
两者之间,身份犹如云泥。
这样反常,必定有所图谋。
不过玉京也知道,就算当面拒绝,对方也会处心积虑再来下一次,反而增加疑窦,还不如随机应变。
在心思不明的人面前,展露聪明,最为不智。
他依旧满面欢喜,拍手欢笑,像是半点端倪都没看出来:“阿京求之不得,请将军教我。”
“那咱们就走罢,”李将军当先带路,才走出几步,又转身向玉京。
“老是叫将军太见外了。在没旁人时,我叫你阿京,你叫我阿客。如何?”
“小人怎敢冒犯将军。”玉京连忙推辞。
李将军皱眉道:“你我相约嬉戏,哪有什么小人,大人。李客寒门出身,不在乎这些。你若是看得起我,就叫一声客哥。看不上,咱们一拍两散。”
玉京心道:可我却不是寒门出身……
他半低了头,作出懦懦的样子,半日才道:“客哥……”
声音细如蚊呐,李将军却已听到,呵呵一乐。
与此同时,他们附近的舱门,突然传来几声轻响,仿佛什么东西滚落到地上。
玉京惊愕回头。
李将军看了一眼舱门,轻笑道:“圣僧大概还在做早课,咱们还是不要扰他清修。走,钓鱼去。”
“好!”他和李将军一前一后离开了舱室的走廊。
将要走到尽头的时候,玉京忽然回过头来,看向悠长廊道。
房门依旧紧闭着。
走廊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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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很快上了甲板,今天果然是一个很好的天气。
碧天白云,海波潺潺。
金碧辉煌的大船,九根桅杆高高耸立,锦绣船帆在阳光下光华灿烂。
玉京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略带寒意的海风,将这几日的气闷一扫而空。
兵丁拿来李将军的钓竿和钓桶,还有两张钓凳。
兵士们将两张凳子并排放在一处,支起青色大伞。
“阿京,你可钓过鱼?”李将军笑问。
玉京一直在南越国都,并没到过海上,垂纶烟霞这种十分风雅,但又需要十足耐心的事情,倒是从没有试过。
他只是嘻嘻一笑:“前几天打鱼,我倒是有的。竹竿乱敲,可比一条条钓,要快得多。”
李将军失笑:“不想阿京倒比我一介武夫性子更加爽直。咱们今天换个物事钓钓如何?”
玉京好奇问他:“要钓什么?”
李将军从吊桶中拿出饵食,穿在钩子上,长杆猛然甩出。银色鱼线随着他的动作,没入蔚蓝色海水中,不见了。
只有鱼线上的浮漂,还在水面轻轻漂浮。
玉京惊奇道:“这不还是在钓鱼吗?”
李将军轻声道:“嘘。”
玉京赶紧把嘴闭得紧紧的。心中却抵不过好奇,猜个不住:
这是要钓虾?
钓蟹?
还是钓鳖?
更甚至,李将军要钓的竟然是传说中的龙?
他越猜越离谱。
四海海水,皆有龙宫。
四海之龙,便是四海之主。
这是每一个靠海的国家,三岁小童都耳熟能详的故事。
一想到他们有可能是在钓龙,玉京心中又刺激又紧张,他牢牢盯住水面,眼睛都不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