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阁外。他驻足,有片刻的迟疑艰涩,银白的月光洒满台阶,夏夜的萤火穿梭于楼台水榭之中,多么清幽静谧!
母妃的话让羽冥惆怅空虚。他知道母妃因病痛久不愈,脾性变得焦躁难安,母妃又太想抱皇孙,而他却只执着于心中那永不幻灭的爱情。
他真的太爱那个女孩,不想把她纳作侧妃,不想让她过早地承担一份应属于成人的责任。她还是个纯真的孩子,他必须压抑激情与冲动,必须等她长大。
这时,拼澜推门而出。约摸二十七八岁年纪,风姿绰约,容貌极美,秀气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当真是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
“母妃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明白殿下的苦衷,你进来吧!我自有下策。”她的眸光依旧沉暗。炎炎夏夜,花树在她憔悴灰冷的容颜中落下芬芳。她悄悄掩起她的蓝色伤痕,忧伤沉浸心灵。
“你总是这样识大体,让我对你又敬又怕。”开着玩笑,羽冥跟这个不轻意表露感情的女子走进了寝阁。
那个身影,水榭中那一缕胭红,月下单薄而纤弱,一直追随他到这儿,看到他与她迈入寝阁时的亲密,眸子已湿润。
那少女的头在花树丛中钻了起来,青翠的树木空隙之间,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肤,漆黑的长发散在湖面,一双像天上星星那么亮的眼睛凝望过来,只见她舒雅自在的坐在湖边,明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绯衣倒映水中,落花一瓣一瓣的掉在她头上,衣上,影子上。
月亮在云层中穿梭,把更多的清冷的光华带入,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拼澜的容颜美得不容凝视。“今晚要麻烦殿下睡榻上了。”
“拼澜,你真是善良宽厚的女子,真是我的知己。”想着羽冥那双明目隐约透露着些许忧虑,“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还好,只是看东西有些模糊。”拼澜尽力掩饰着深藏心底的悲痛。就是开不了口,让他知道她需要他温暖,就是那么几句,她却办不到,她只能远远看着,尴尬笑着,那痛温柔却记得最清楚。
“我对你实在有太多愧疚,让我无法原谅自己。”羽冥语气十分沉重。
“我并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只要你能幸福。”
“你的大度与宽容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
“殿下,该息灯了。”拼澜侧过脸,不愿让他看见她脆弱之态。其实她很想流泪,她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坚强。她只有在梦中流泪,她的泪是蓝色的,忧郁的蓝。
丽涯愣愣地站在那,看着那个房间慢慢变暗,全身的血液仿佛被狠狠抽掉了一般,酸楚袭卷心灵。他明白那叫嫉妒,他们是夫妻,那个事实刺得她好痛,感觉天崩地裂。
很多天来,她一直站在那个角落看着他们携手走进那个房间,然后灯光慢慢息灭。她觉得心中苦闷的潮水疯狂地拍激着,无法平静。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儿,直到深夜。
如果放弃这份感情,她或许会跟以前一样开朗,如果忘记这个温柔似海洋的男人,她或许会更可爱。可用什么来放弃,用什么来忘记?迷茫的她不知该怎么解脱。人生路途漫漫,酸甜苦辣都将尝遍。她捂在被子里,放肆地哭着:
“羽冥,羽冥,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又要这么无情地伤害我?我真是一个笨女孩,明知道你有妻室,还要自讨苦吃;明知道要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你,还要陷入你的温柔陷井。我要的是全部的你,完整的你,透明的你,不要虚伪的你,做作的你。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我这么着迷,又让我这么伤痛。”
泪水浸湿枕头。她真的脆弱得不堪一击,那些坚强无非是用来伪装的外衣。
第二天,天未亮,她便若无其事地去天府学院,而这之前,都是羽冥送她去,羽冥兼职学院里的高级讲解师。早餐前,羽冥找不到她也心事重重起来。
习武课上,她简直疯了,一次次站出来和人挑战。无数次被摔倒在地,又无数次爬起,重新过招,只想发泄完心中堆积的痛楚与积愤。旁边的同窗连连叫好,而她麻木了,只一个劲地打斗,脸上流着的液体,不知是汗水、泪水还是血水……
一上午就这样颓废地过去了。
中午,她又将面对那两个伤害她的人。不过只是一起吃饭,没什么大不了。她默不作声地坐在那儿,低着头,什么也没说,也没夹菜,手只机械地顾着把白亮的米饭扒进嘴里。
“怎么不吃菜?受委屈了?”羽冥挑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往她碗里夹着,看她这副丢了魂的样子,他怀着理解的心态问:“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丽涯也没抬头,闷声闷气地说。
“你手上怎么有伤?快给我看看。”羽冥终于发现她手上的淤痕,十分担心,眉心微皱,渐渐拧成了川字。
“不小心摔的。”丽涯依旧一闭眼,低着头,沉闷地往嘴里扒饭。
“晚上叫天越给你看看,让黄苓给你敷点药。”羽冥温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