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冷风直吹。
梅灵汐坐在房顶上,一手擦着泪,一手拿着酒壶,仰头便是一大口,饮罢便不由又落下泪来。
分明是那狗皇帝的错,怎么到了爹爹这里,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梅灵汐越想越心塞,泪水越是止不住。
“怎么独自一人喝闷酒?”
梅灵汐闻言抬头,就看见四师兄一把翻上了屋顶,笑嘻嘻向自己走了过来。
“四师兄?”
梅灵汐赶忙擦干净眼泪,回道。
云岛知道她定是因为家人之事伤心,坐到她身边,一把夺过她的酒壶,道:“好了,别喝了,不过凡世俗情,你我乃是修道之人,本不该同这些有牵扯的。”
说罢,便将她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后才还给梅灵汐,梅灵汐抽了抽鼻子仰头便又要来上一大口,最后却发现一滴都没有了。
她使劲晃了晃,才堪堪有一滴掉了下来。
梅灵汐不禁勃然大怒,怒喝道:“还我酒来!”
说罢,她一脚踹在云岛屁股上把他给踹了下去。
云岛在屋顶上滚了几滚,随后攀住屋檐一个旋身又跃回了梅灵汐身边,笑嘻嘻地说道:“这才是我没心没肺的小师妹嘛!”
岂不料这一句话又把梅灵汐给点炸了:“你说谁没心没肺!”
云岛见梅灵汐噌愣双剑出鞘,登时跳了起来,赔着笑脸赶忙道歉,“是我的错,小师妹别生气!”
“我哪里没心没肺!你说!你说!”她泪如珠断,双剑出鞘随手丢给他一把。
剑光如水,一招接着一招,月光的二人长剑交击打,人影落在刺目的白雪上。
最后还是她酒意上头,头昏脑热之际长剑脱手眼看着便要摔下去,云岛大惊失色一个箭步便拉住了她的手,一把把她拉了回来。
“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云岛无奈又心疼地抱着梅灵汐,“我怎的见得你这幅样子,你我乃是修道之人,第一步便是要舍去尘缘,难道你终是如同师父说得那般终有一日会回到凡尘里去不得自由吗?”
见小师妹睡得沉,眼角还有余泪,云岛也只得摇头叹息。
*
晋国国都。
裴瑛方才把窗子修好了,正准备回去罢桌案也修修,就听府院外头步履飒踏,不多时府门便被打开了,官兵鱼贯而入,登时便将裴瑛围了起来,顺势围出一条道来。
皮笑肉不笑的太监捧着浮尘走了过来,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拿着锤子的裴瑛,声音又尖又细:“殿下,最近天冷,陛下邀您前去宫里小住。”
最近晋周两国已有开战之势,一旦开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拿他的头来祭旗。
“臣谨遵圣命。”裴瑛恭敬行礼,温声问道,“公公可否稍等片刻,待我去收拾下行礼?”
太监的眼眸转了几转,轻笑几声,拉长声线:“宫里一应俱全,保准儿比殿下府的头的好,殿下还是快些去吧,莫叫陛下等急了才是。”
冷风起,雪沫飞,卷起了他的衣角,他心思几转,却最终是阖眼一笑,再是一揖,道:“臣遵命。”
太监满意一笑,手一招示意他先行:“殿下,请。”
此去,凶多吉少。
亦或是,他这一生,都是凶多吉少的。
幼时州国战败,远赴敌国为质,一生坎坷,徒劳挣扎终无果。
马车辚辚地驶过朱雀大街,穿过嬉闹的人群,苍白的手指挑起帘子,裴瑛看着来往的人群被冰冷的甲士驱散,留下一地错乱的脚印与惊慌的注视。
他垂下眼眸,终无言。
大殿温暖,远比他原先所居的地方暖和得多。檀香氤氲丝竹不断,锦裀绣褥悬玉缀珠。
“你们让开!”一声娇喝出来,随后便是宫人的阻拦之声。
“公主,您不能进去!”
“陛下说了,公主,公主!”
可兰华公主一巴掌把那不知好歹竟敢阻拦她的人抽倒在地,便快步提起繁复的裙摆,珠玉乱撞环佩叮当。
“瑛哥哥!”
裴瑛浅笑着抬眸,正好同兰华公主视线相对,兰华的脚步顿了顿,可很快又跑到他的身边,抓住他的胳膊,红了眼眶,“瑛哥哥,我……我好想你!”
兰华公主貌如芙蓉花开,音若黄瑛婉转轻啼叫,身上穿着的是橘红色织金裙子,其上百鸟栩栩如生,乌黑云鬓上金玉交叠,耳畔珠光闪闪,端的华丽无双。
“臣见过公主。”
裴瑛行礼。
兰华公主莞尔一笑,眉眼弯弯,道:“好不容易盼到你进宫了,我要同你好好叙叙旧。”
“对了,再过几日我就及笄了。”兰华公主托着腮笑嘻嘻地看着他,“我要瑛哥哥做我的驸马。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不分开了。”
裴瑛的笑容淡淡,他看着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