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梅灵汐思忖道,却看眼前这徒有殿下之名却无殿下之实的周国质子,如今却依旧如此风轻云淡。
“殿下包藏我这妖道,岂不怕惹祸上身?”梅灵汐满腹疑惑,滴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世人都道梅姑娘妖术高强,是个不折不扣的凶煞女子。”他回过身来,柔和一笑,“今日一见,却还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
“小姑娘?你觉得我是一个小姑娘:”梅灵汐不由有些恼怒 ,背着手走了过去,仰着头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小姑娘。
“是啊。”裴瑛摸了摸她的头,低头眯着眼笑着。
梅灵汐一把拂开他的手,一把跃上了另一张完整的桌案,努力让自己与他处在同一高度,抱胸看着他,“你难道没有考虑过救我的后果?你要记得,方才你差点也就死掉了。”
裴瑛摇头,“救了便是救了,况且,那人也并非来要你性命的。”
她眼眸一转,便也明白其中道理,若是朝廷知道她在此处,早就派下重兵埋伏了,而非只派这一喽啰前来。
对付她远远不足,要裴瑛的命却也足以。
忽然发觉身上没了那蚀骨之痛,梅灵汐自己只一把脉方知毒已解开,不由一喜,料想她的毒定是被裴瑛解开的,问道:“你还会解毒?”
“久病成医,中的多了也就琢磨出门道来了。”他淡淡道。
他话说得轻巧,却委实让梅灵汐震惊。
好一个久病成医,简简单单的久病成医的背后,是多少言说不了的苦与痛?
昏黄的灯火下房间一片破败,风吹得残窗吱呀乱晃,坠着流苏的床幔舒卷,书卷哗哗翻页。
本该是天潢贵胄,却沦落到如此地步。
梅灵汐就这样看着烛光边缘的他,他长长的影子投射进晦暗黑暗里。
他整个人都如同站在悬崖边上,似乎随时随地都会被拽进无尽深渊里。
梅灵汐跳下书案,又一步纵上窗子,偏头看向他,沉默半晌,道:“再见。”
说罢,她便翻上屋檐,又看了看这可以说成简陋的府邸,一无洒扫巡逻的仆人,也为时时亮着的灯盏,孤寂得像是一座坟墓。
冷冽的北风带起了她的发,少女迟疑了许久,便几步纵跃跳进了黑暗里,不见了踪影。
门被推开来了,裴瑛缓步走了出来,天上一轮冷月,月光幽幽照在他的身上,万般清冷却又无比孤寂。
*
一日一夜的奔波,梅灵汐到了良玉山山脚下时早已日出东方,晴阳覆雪。
若寻长生不老术,当访云里良王山。
良王山上长生观,灵山道人居此间。
“师妹回来了!”
梅灵汐正慌忙上山,就正好碰见了打柴回来的六师兄,赶忙刹住了脚,一把拽住他胳膊,焦急地问道:“我爹娘怎么样了。”
“小师妹安心罢。”六师兄赶忙安慰道,可话还没说完,就见梅灵汐一溜烟又往长生观里跑。
“爹,娘!”她一把推开厢房的门,就看见娘掩面而哭,几个哥哥姐姐都在。
她一看,梅长易正在榻上昏睡,方才彻底把心放下。
“爹,娘。”
她扑进周夫人的怀里,嚎啕大哭。
周夫人早已满头华发,脸上也在几日之间满布皱纹。
她一双满布着血丝的眼睛留下泪来,伸出满是冻疮的手来抚摸着女儿的头发,颤声道:“灵儿来了。”
“女儿来晚了,女儿不孝!”
梅灵汐纵然受了重伤都不曾掉下一滴眼泪,可如今一见一向雍容华贵的娘亲憔悴到了如此模样,瞬间心都碎了,泪如泉涌。
“小妹妹。”
“九妹!”
哥哥姐姐都蜂拥过来,将梅灵汐都簇拥起来。
往年今日,她便会从良王山上回到梅府与家人团圆,过上一段幸福的日子,等新年过了以后才会回去长生观。
“咳咳。”
梅长易缓缓睁开了眼,挣扎便要坐起来,梅灵汐闻言便赶忙扶住他,可刚扶住他的肩膀,就被梅长易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原本热闹的厢房瞬间安静下来,不久便有幼儿吓得哇哇哭喊起来。
虽然人在病中,但一掌还是打得她头歪了过去,脸瞬间红肿了起来。
“爹!”
大哥哥与三姐姐赶忙扶住梅灵汐,其余人赶忙拦住梅长易。
周夫人左右为难,也赶忙扶住梅长易,老泪横流:“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呀,灵儿好不容易才救了我们,你何故打她!”
梅长易冷着一张脸,指着梅灵汐,气到颤抖:“你这孽女,我梅家的事何用你管!你……你……”
话还未说完,便气晕了过去,众人又蜂拥过去,赶忙按他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