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
“你……”
她开了口,勉强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问宣晟道:“究竟是怎么知道阿选的身世的?”
昨夜一过,连师兄都不唤了。
听她如此说,宣晟手上的筷子微微顿住,凝眸看向她,道:“那日你从甘泉宫出来后,突发晕厥,我便有所怀疑。加之你醒来后,那幅遮遮掩掩的模样,欲盖弥彰。青儿,若你日后想瞒住我什么,还是装作无事发生样比较有用。”
不知怎的,此时听他叫自己“青儿”,倒无端多了些缠绵情意,温憬仪又觉热意涌上面庞,抑制不住地开始羞赧起来。
等等,什么叫日后她想瞒住他……温憬仪总觉得他是意有所指。
来不及分神,只听宣晟继续道:“那日甘泉宫内发生的诸事,我都已查明。你和丁昭仪的一举一动,虽然竭力掩饰,但终究露出异样,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你们先前在殿内举止言谈如常,却在四皇子进了殿内之后,忽然大失常态,又莫名其妙将所有人打发出去,个中缘由我便可轻易联系到四皇子身上。”
宣晟竟有如此手眼通天的本事?
皇宫禁内,他甚至可以随心所欲打听宫嫔言行举动,温憬仪骇然,心头涌上冲动想回顾一圈自己做过的那些对不起他的亏心事,却又不得不强自压抑,继续听他说。
“探查之人传讯来,在你离去之后,丁昭仪将自己关在小佛堂里三个多时辰,到夜深才出来。在佛堂里尚未燃尽的纸张上,依稀可以辨认出《往生咒》的字样。丁昭仪父母俱在,并无至亲离世,陛下又身体康健,那么她是在为谁祈祷往生?这往生之人,大概就与你们的密谈有极深的联系。丁昭仪的往事,瞒得过别人,但我在英王潜邸时便为他谋士,自然清楚内情。”
温憬仪悚然一惊,看向宣晟。
她本以为宣晟会继续揭露温选不可言说的身世,可谁知他却话锋一转,说起了连她都不知的丁昭仪往事。
丁昭仪,从前是东宫殿下的宫御,可莫名其妙就入了英王府。
这件事在当时由温憬仪的母妃一手操办,极为隐秘,太子妃不曾让温憬仪知晓半点内情。
那日在甘泉宫内,丁昭仪绝望而屈辱的神情再一次呈现在温憬仪眼前,她请求温憬仪不要再追问的卑微语气,言犹在耳。
“什么往事?!”她迫切追问道:“师兄,你究竟知道什么?”
宣晟淡淡看她,道:“食不言,若是还要吃,便吃完再说。碗中煲饭凉了,香味便散了大半。”
温憬仪一口气横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十分气结,只觉他这吊人的本事已然是炉火纯青。
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分明是他不满自己辜负了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佳肴,要她细细品尝。
奈何急于知道内里故事,有求于他,温憬仪也只得大口大口狼吞虎咽地往下送,生怕宣晟一反悔便不肯继续说。
“慢点,师父的教导都丢在脑后了?食饭过急,不宜养护脾胃。”那监工的声音如讨命般传来,温憬仪一面放缓了吞咽速度,一面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宣晟嘴角有微不可察的笑意。
用过午膳,填满五脏庙,温憬仪只觉浑身都舒坦。午风吹拂过她的面庞,连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惬意,她那副懒洋洋的神情,像极了被捋顺了毛的小猫。
再怎么不愿承认,宣晟确是只凭厨艺便能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歇过一阵,她不曾忘记方才的话题,便邀请宣晟一道散步。
午后太阳正盛,二人慢悠悠地顺着林荫下石阶信步而行,倒不知所去何方。
林中溪水潺潺和蝉鸣声间或传来,更显得幽林寂寂,天地之大,独他二人。
“此处只有我们,你还不能说吗?”
温憬仪看宣晟毫无继续讲述的意图,咬咬牙,开了口。
这般沉默着不说话,无非便是想逼迫她先开口。
明明昨夜还说什么,想参与她的人生,转头却又这般欺负她,温憬仪愤愤咬唇。
宣晟瞥一眼她的情状,便知道她所思所想,轻笑出声:“我还以为,郡主吃过便不肯认账,宣某的便宜岂非被郡主白占了?”
温憬仪想起昨夜自己那副情难自已的模样,想起唇齿交融的缠绵,小巧的耳朵渐渐染得红透,她磕磕巴巴道:“吃什么?我何曾占过你的便宜?”
宣晟一本正经道:“方才郡主才吃过臣所制的汤饭,怎么一转眼便不肯认了?郡主怎么耳朵红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游移到温憬仪的耳垂之上,不禁又笑:“除此之外,莫非还有别的?不知郡主想起什么了?”
一派光风霁月的坦荡模样发问,倒是显得他无私极了。
“你不想说就别说,最好一个字都别说!”温憬仪脸皮薄,禁不住他这般调笑,羞得不能自已,丢下这句硬梆梆的话语,便大步往前而去,将宣晟撇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