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1 / 2)

温沁苦苦寻找的那三个奴才,此时被堵了嘴,捆作一团,口中“呜呜”闷喊着,满面惊恐地看向眼前的两个男人。

因为他们看起来实在太过可怖。

宣晟面无表情,低垂的目光带着阴沉杀意,负在身后的手慢慢摩挲着陪伴他多年的那串佛珠,借此平定内心鼓噪的情绪。

而褚玄沣则一上一下地抛着手中的小刀,那刀面银光便忽高忽低地闪着三人的眼睛,吓得他们瑟瑟发抖。

“褚世子,此事,多谢你。”宣晟沉沉开口,语气克制。

褚玄沣浓眉高挑,满面戾气:“此事本就与我有关,都设计到我头上了,不知道少师大人的‘谢’从何来?更何况,就算是为了郡主,我也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温憬仪才回拈花院不久,宣晟便收到一封神秘信件,阅毕,他直接往褚玄沣信上所说地点而来。

此处是一座破落的戏台,戏台后头乃是戏子们用来梳妆的小屋,光线昏暗。久未排戏,已然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处处结有蛛网。

因褚玄沣居所处有许多位指挥使比邻而居,出入多有不便,他才找了这么个没人的地方,将这三个奴才看守起来。

褚玄沣用刀尖点着他们,道:“那日,我故意将这三个狗贼暴露于温煜面前,想探探他的反应。果然,他那副模样,一看便知脱不了干系。他也算有点脑子,知道这三人落到我手里,他是没可能杀人灭口了,索性就不闻不问,装作不知道。看来,是想来个抵死不认。”

宣晟颔首:“靠他们的一面之词去指认,本就希望不大。”

“听少师大人这般说,看来已经有谋划了?”褚玄沣收了银刀,与宣晟一道往戏台之上走去。

宣晟淡淡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不过因势利导,将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摆到台面上来罢了。”

说罢,他忽然驻足,默然看向足下,若有所思片刻,而后轻笑一声,道:“世子帮了我一个大忙。”

褚玄沣被他这串动作搞得摸不着头脑,问道:“少师大人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宣晟略摇摇头,又问:“世子何以会想到将这三人的消息透露给我?若是想借此换取军马走私案的内情,我劝世子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闻言,褚玄沣眉头紧锁,道:“少师大人未免太看不起我们苍南侯府了。且不论此事陛下会如何处置,即便他对苍南侯府有所不满,也应当考虑苍南军对北疆的威慑力。若是对苍南侯府出手,就不怕江山社稷有变么?是以,我虽然知道此事不妥,但也并未干涉过少师大人的决断。”

“何况,太子殿下曾嘱咐过我,说是几月前少师大人曾为祭天一事向陛下出言,阻止蕙妃越俎代庖,挽救了皇后娘娘的名誉。太子殿下有心与少师大人修好,我自然不会违逆殿下的意愿。”

宣晟重新向前走去,直到下了戏台,他才道:“世子,若我是陛下,只听你方才那番话语,即便我从前没有打压苍南侯府的心思,现下也不得不生出危机感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身为君王,随心所欲如臂使指地操纵臣下才是理所应当,若是还需左顾虑右掂量,那这条胳膊,也就到了该被砍去的时候了。”

说罢,他见褚玄沣凝视着他,似在掂量话语中的分量,微微一笑,继续道:“再者,我相信世子入京这些时日,或多或少都曾听说了一些风声。陛下早已对指挥使制度不满,苍南侯府是一众边地指挥使中声势最浩大的,不韬光养晦反而锋芒毕露,那么有些事的发生,不过早晚。”

褚玄沣蓦地想起庆王那次约他在叶华居,庆王吹捧他时说的那句话:“北疆唯苍南侯可平。”

彼时他只觉这句话虽有些过分,但总不算夸大。

现在听了宣晟暗含警告的一番话,他才反应过来,庆王岂会有心思吹捧他,这句话,是丧钟的前音。

陛下,果然已经对苍南侯府心生猜忌,有意削爵了。

褚玄沣一时间脊背紧绷,不言不语,只听宣晟继续道:“至于太子殿下,他也不必谢我,我之所以会为皇后祭天一事出言,并不是因为他。若非出言相求之人对我极为重要,我决计不会插手后宫纷争。”

“太子名正言顺,庆王势大,各有优势,然两虎相争,必有一败。褚世子,你是聪明人,何必非要带着苍南侯府卷入党争之中,不得善终?”宣晟一锤定音。

见褚玄沣陷入沉思,宣晟不再多言,问他:“那三个奴才世子可否交予我?”

闻言,褚玄沣警惕看他:“你要做什么?拿去向郡主卖好?这三人是我抓到的,郡主还不知此事。”

这话成功地令宣晟沉默。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褚玄沣一眼,摇摇头,道:“罢了,既然如此,世子便自留吧。”

说罢,宣晟从容向褚玄沣告了辞,临别前,他又不经意地瞥了那戏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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