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了,连个屁的人影都没有,再坐下去,我这乌纱帽迟早不保,早晚会被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
“宁愿干坐一天,也不想办法治理灾年!”
“与其被人骂,还不如陪着笑脸给人臊死。”
齐昌抬起下巴,一双狭长的眼睛而微张开:“此话怎讲?”
李京予翻脸速度惊人,刚还理直气壮,这会子眼皮一翻,眼巴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抹着鼻涕一把泪道:“我去找淮阳王是为了向城中百姓讨口皇粮吃吃,不然这饥荒之年怎办?”
他开始摇头晃脑,一本正经的解释自己喝酒的行为:“谁不知道现在过得最安逸的无非就两种人,一种有钱人,一种就是当官的。”
“咱衙门几十张嘴就不说了,那外面瞪着俩眼等救济粮的百姓可还多着呢!”
“我若不去求那有钱又有官的,今后咋整?靠你?还是靠他?”李京予提高嗓门,手指着一圈人,最后忽然落在周虎身上,吓了他一跳。
周虎连忙接话:“对对,您做的对。”
“我去双水村收缴公粮的时候正巧遇见几个难民,那叫一个惨呦!”
“现在双水村全村的粮食基本已经上缴衙门了,看样子再榨不出来一点油水了。”
“现在民间怨声载道,它,它实在不利于衙门管辖啊。”
李京予眼睛不时瞟向默不作声的齐昌,接着和其余二人打配合,忽悠师爷。
“所以说嘛,粮食在保证衙门正常补给的情况下,我看那些个多余的粮就还给他们吧。”
“咱们勒紧裤腰带,紧巴巴过日子就成,怎么样?”
周虎和巴晖都表示同意,唯有那往常一直平易近人的齐昌不答应。
“不行!”
他喊得又快又响,旁边两缕黑胡子都被吹拂而起,连同横肉似乎都在隐隐抽动。
他又说了一次不行,周虎呆愣看着面前敌对的二人,十分有眼色往后退了半米,腾出戏台子给即将争吵的官爷们。
齐昌说:“李县爷,您别忘记了,这粮可是要层层上缴的,可不是咱们一人独吞啊,那上面都等着呢!”
“如果不多囤点粮,等下次朝廷来要粮,你用什么交?”
李京予在烛光摇曳下,面色渐渐沉重,说话也不像之前那般玩笑和市痞,缓缓说:“我已将真实情况上报朝廷,申请打开城门,往南边乞食。”
“咱们做官无用,总要给他们留点活路吧。”
可齐昌却坚称:“那么大批人逃亡南边,别说朝廷了,我都不会同意。”
“这一路上且不说要伤亡多少人,万一冲动起来,看都看不住,如何稳定民间秩序?”
李京予沉默一会儿,直直盯着齐昌,盯久了连他自己都被自己劝笑。
末了,他背过手,似妥协道:“好吧,好吧,我再想其他办法。”
“你们都出去吧。”
李京予仰脸凝望窗外一片璀璨的星辰,长夜中无数颗发光石头组成,就像地上无数黎明百姓,而那独自清冷的月光,正是没用的自己。
他想着,必须得拿出一点强硬的办法出来了。
……
与此同时,另一片长夜幕布之下,同样忧心忡忡。
游穆清一个人坐在老黄头家的院里独自发愁,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向荒草丢去,以解心头之乱。老黄头在屋里招呼着,喊她过去喝稀饭,游穆清拍了拍身上的灰,旋即快步赶去。
屋里虽昏黄,借着月光和灶台的火苗还算看得清东西,但那稀饭简直比月光还惨淡,游穆清三下五除二喝进肚里,愣是没喝出滋味来。
不过好在,汤是热的,喝进胃里倒也暖和。都灾年了,就别惦记这个了。
她双手捧着碗,问正在收拾灶台的老黄头,旱灾发生多久了。
老黄头抹了把辛酸泪:“自年后开始,仅仅下了两场雨,便滴雨未下。”
“起初春雨精贵,大家都抢着播种,谁知几个月过去,雨水却越来越少,到最后怎么也不下了。”
“田里起沙,再好的庄稼也挺不过这等灾情啊!”
游穆清轻轻转动手中的碗,若有所思道:“那……平时村里的水源是来自哪里呢?”
“村后面有一个自山上留下的河水,河面不宽,但还算活泛。”老黄头接着说,“只是我看,那水流越发小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断流的危险。”
“人人都去那打水浇田,吃喝又全用一个地方,加上多日无雨,河干自然是早晚的事。”
“唉。”
“这……这可得好好利用起来啊。”
游穆清:“再乱用水,别说庄稼活不成了,就连人也活不成了。”
“除了这一块地方,还有哪里有水源呢?”
老黄头起身,舒展开佝偻已久的脊背,借着月光缓缓移步到木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