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问,整个食堂的分贝都降下来了。
青道棒球队的女生一直很受欢迎,除了自身出色的因素,还因为打棒球的女生非常稀有,所以格外引人好奇注意。尤其是打棒球的男人,经常仗着有共同话题,迷之自信,跑过来搭讪。
青道的少年们一直有为同伴驱赶苍蝇的自觉,个个都是识途老马。
纱和咽下一口饭,说:“唔,那倒没有,但是说了很多讨厌的话。”
她忘性大,又跟御幸他们闹了半天,已经把不快全部抛之脑后,现在只是简单地叙述了一下经过。
反正类似的事也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前辈们都心知肚明。
高中以前的棒球队不太分男子女子,所有人都在一个队里打。打棒球的女生少,纱和一直都是跟男孩子玩,还是比较懂他们的心理的。
帝光是强校,不仅篮球部强,其他体育社团也有打进全国的水平。因此,把“甲子园”、“日本第一”挂在嘴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们是男孩子,想拿王牌背号,想去甲子园,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阪神球场的大门永远向少年们敞开。
尽管艰难,但只要有实力,人人都可以登上那座舞台。
然而,每个从小玩棒球的女孩子上了中学,都会认识到一件残酷的现实,那便是:
原来女生是去不了甲子园的。
所以很多人早早地放弃,及时止损。要么去其他社团,要么改打垒球,要么去男生队里当经理。
谁也不能苛责她们为什么放弃。
连一个目标都不存在,那么奋斗、努力又哪里来的方向呢?既然什么都没有,也就谈不上放弃了。
纱和玩性大,从来没为这事沮丧过。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这种乐天的性格带来的是幸运,因为她并不觉得去不了甲子园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去不了就去不了呗,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她可以接着打篮球,排球,足球,也可以学学高尔夫。光玩一种,多没有意思。
不搞体育也行,组乐队就不错。或者接受黄濑经纪人的邀请,跟他一起去当模特,演电视剧,说不定真的能成为平成末年的内田有纪。
国三,高岛礼邀请纱和来青道时,她也是抱着观光的心态来青道球场的。不过在第一次见到完整的女子棒球队时,她震撼得定在了原地。
投手丘上的学姐像一道光。她的投球也像一道光,稳稳地进了捕手的手套,就像她的人一样坚定。
高岛介绍说,学姐的老家在遥远的兵库,但却离阪神球场很近,只要十几分钟就能走到。正是因为这样,甲子园留给她的印象一直是触手可及。
直到她上了中学才知道,原来,眼前的甲子园是遥不可及的。
明明球场就在眼前,却因为是女生,所以没有入场比赛的资格。
为此,宫葵不惜远赴东京,打留学棒球。因为对比全国四千多支男子棒球队,拥有女子棒球队的队伍只有寥寥三十间。青道是其中的佼佼者。
……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在为不可能的梦想而坚持着,根本没想过放弃。
纱和从来没有接过这种人的球。
每个人打棒球的初衷和目的并不相同,但现在,所有人都在为前进甲子园而努力着,而同样以此为目标的男生们,也是最清楚她们有多么认真的人。
尤其是三年级的前辈。
两年多以来,两队的成员早就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时间与汗水的积淀摆在那里,是外人体会不了的。即使是后辈也一样。
听完纱和的叙述,伊左敷第一个拍案而起:“混账!今天打他们不够狠是不是!还想让葵上场?!”
队长结城周身都是蓝色业火。小凑虽然笑着,但脸已经黑了。王牌丹波抱着手臂,气压低沉……其他学长的脸色也算不上好,二年级们都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纱和捧着饭碗,眼眶溢出了温热的泪水。
少年们的怒火燃到一半,看见家里的小狗狗又哭了,俱是一愣。
于是,众人烧到一半的杀人目光顺势逼向了御幸:快点哄哄啊!
“……喂!我说你,怎么又哭了……”御幸顶着学长们的施压,不得不硬着头皮肩负起哄孩子的重任,“笨蛋猴子,你今年才三岁吗?”
“我只是觉得……”纱和噙着眼泪,没有让眼泪落下,“前辈们的友情好感人啊!”
“……所以说,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御幸塞给她一张纸巾,接着数落:“吃饭的时候不要哭啊!”
纱和重新拿起筷子,扒了一大口米,嘟嘟囔囔:“怎么没关系。我们到了高三,也不可能像前辈们这样肝胆相照吧。这说明他们之间的情谊真的很难得啊!更伤感了。呜呜。”
“……哈?”
仓持坐在他俩对面,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