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国被警察叔叔带走后,几个关键部门领导也陆续被带走。这在酒厂引发了一场大震动。
以往上下班的班车上,工人们谈天论地,从家里孩子不听话到欧美□□势,聊什么的都有。现在,工人们只要聚在一起,就是谈酒厂的未来,大家都忧心忡忡。
在本地人心中,酒厂是三江市的定海神针,只要本地人还爱喝酒,这个厂子就不可能倒。因为效益一直好,酒厂的福利待遇也好,引来的羡慕嫉妒多,在酒厂出事的时候,看笑话的自然就格外多。
江铮送完最后一班车,停好车,走进司机室。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开货车的张哥中气十足地说:“他要不是我妹夫,我打得他连他妈都认不出来。我们酒厂再不行,也轮不到他一个做罐头的笑话。”
张哥的脸挂了彩,嘴角破了,颧骨青了一片,脖子上还有抓痕。看上去是两败俱伤。
张哥身边围了一圈人,七嘴八舌,潘子难得没来凑热闹,缩在角落里,闭着眼睛假寐。江铮踢了他一脚,潘子睁开眼,还没说话,先叹一口气。
“你也跟妹夫打架了?”
潘子苦笑:“我倒是想有妹夫,我家四个兄弟。小娟有个妹妹,要是跟小娟结了婚,才有妹妹。”
这话里话外的哀怨,婚事谈得不顺?
“昨天不是去老丈人家了吗?”江铮说。
潘子大倒苦水:“就是去了才心烦。小娟她爸妈本来就不怎么看得上我,也就是看我是酒厂正式职工,工作稳定。李爱国这狗日的把酒厂祸害了,她爸妈觉得酒厂也不稳定了,我说不定啥时候就下岗了。昨天去谈结婚,我一提,她爸妈就说‘今天不谈这个’,我脸皮再厚也不能抓着她爸妈硬说吧。”
潘子长得不丑,胖胖圆圆的,一笑跟弥勒佛似的,但是他没有一份好工作让老丈人和丈母娘从心底夸他这样的长相是有福气。
“小娟说了,她爸妈一天不点头,她就不可能跟我结婚。铮哥,你是过来人,你和嫂子帮我劝劝小娟。”
江铮一口回绝:“婚姻大事,旁人怎么劝?你还是用心讨好丈母娘和老丈人吧。”
潘子苦着一张脸哀嚎,有人进门找江铮:“江师傅,黄主任找你。”
黄主任叫黄兴荣,原先是财务主管,李爱国被带走后,厂长火速把他提到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大家都在猜黄兴荣很可能要做下一任厂长。
江铮知道黄兴荣野心不止于此。现任厂长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在位七年,酒厂没有变动。黄兴荣不一样,他有意改革,除掉酒厂现存的诸多问题。也许到时候,他大权在握,就不是黄厂长,是黄总了。
黄兴荣欣赏江铮,一直觉得江铮做一个班车司机太屈才,他也没有从江铮身上看到安于在酒厂一辈子开班车的趋势。他之前半开玩笑地提过要江铮来办公室,江铮婉拒了。
“这次你不能再拒绝了吧。实话跟你说吧,李爱国不可能再回到酒厂了,就算他最后侥幸没有进去,酒厂也不会接纳他了,跟着他的那些人只要查明同流合污,都是要被清理的。”扳倒李爱国等人,黄兴荣是主力军,他当然不会容忍李爱国的旧势力,他要培养自己的人。
江铮本就不想卷入酒厂权力斗争,只是扳倒李爱国。在他看来,黄兴荣、李爱国,有什么不同?
“我高中毕业就参军了,没学历,没文化,黄主任你太看得起我了。”
黄兴荣佯装不悦,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他,说:“开车是轻松,就一早一晚累点,中间躺着睡大觉都没人管,但是工资也低啊。你还当你是单身汉啊,你一个人挣点小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都结婚了,有家庭了,不为老婆孩子想想?”
他当然有考虑,但是他的考虑不会拿出来到处说。江铮笑了笑,没言语。
黄兴荣见他笑了,以为是江铮不好意思了,会不好意思就会动摇,黄兴荣添把火:“你结婚的时候我还去了,你老婆是个美人。老哥我也不跟你见外,说句实话,美人是要呵护的,人家跟了你,你好意思让她跟着你吃苦吗?”
黄兴荣跟江铮谈了换部门升职的待遇,最起码一个月能拿到500,这个数在沿海一带不算什么,但在三江市,不低了。
江铮还是没立刻答应,黄兴荣自觉已经够意思了,也不再多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江铮能猜到黄兴荣笑容里的意思,大概是认为他在待价而沽。江铮并不在意这些想法,他当初进酒厂,就想好了事情办完后离开酒厂。
酒厂是国企,最大的优势是稳定,离开酒厂,能不能挣到钱另说,稳定要先没有了,不知道方晴怎么想。
卖了四天包子,方晴还在努力适应早起和高峰期的忙碌。要说起来,第二天才是最难熬的,第一天留下的全身酸痛还没消退,她的胳膊酸痛得抬不起来。
圆姐见她就笑:“吃早饭了吗?手能抬起不?我喂你吧。”
圆姐和马哥都让她回去休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