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学历练(1 / 2)

一阵凉风穿堂而来,身上的汗意被蒸发,躺在地上的文天祜兀自打了个寒颤。

话说晕倒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竟然没人来找她。

解剖教习室被打扫干净得十分彻底,细细端详一番,文天祜发现自己原先的位置被人放了两个枕头,一个决明子硬枕靠背,一个羽绒棉软枕垫着额头。

文天祜想了想,现在这个情况,多半是知晓她症状的小师弟季素问善后的。

待躯体逐渐恢复平静,她拿起尺素又看了一眼。

好,这下子时过半了。

但距离原定卯时起身参加研学历练的时间,现在还是尚早。

夜晚对于文天祜来说,除了一般意义上的休憩,还总会带来些没头没尾的前尘梦境。

如果说,若无轮回转世,若无与天同寿,人的一生只是法顺天地、踏实修炼,即使天赋再平凡,也能活个百年。

有多少修士也是带着记忆轮回的,文天祜并不知晓。

她只知晓,自己虽带着记忆多活了两世,却从未因此多享受个三年五载的幸福。

——是的,文天祜活了三世,加起来却抵不过普通人一世的寿命。

许是下午倒地磕得太狠,文天祜一时懒得动脑,她就掰着手数了数。

第一世,十八,死于魔族之手;

第二世,将将十岁,死于外感风寒;

第三世,今年刚过十八生辰。

幼时被发现遗传母亲的重目天赋后,此生的文天祜也算是个医家小天才。

只是有得必有失,十全十美在文天祜的人生中还是太难实现。

每次梦醒,她总会在夜深人静时感慨:

若是再走运一点,没有重目的杀生桎梏、没有晕血的倒地昏症、没有嗜睡的梦魇缠身,此生亲友俱在,活到现在,也算无憾。

站起身,文天祜目光移至案牍之上的木笼,揭开白兔的木笼门,文天祜捻着白兔后颈的皮肉将其拎至掌心。

指尖顺着白兔柔顺光洁的毛发轻梳,感受着白兔在怀间缓缓地起伏。

弱小却温热的脉搏在掌心升温、勃发,文天祜蓦地攥住其纤细的脖颈,臾抴命运的咽喉。

兔子受了惊吓疯狂挣扎,求生欲激增下竟扭头狠狠咬了一口擒着它的人类。

吃痛让文天祜从游魂中回神,她弗一松手,白兔径直掉进笼中。

许是因为仍在应激状态下,这只白兔在笼中上下乱窜,打翻了教习为它准备的食盆。

作为解剖使用的白兔,这种白兔啮齿的锋利实在有限。就算是它豁出性命一般的挣扎,甚至未能让文天祜的指尖破皮。

——你瞧,面对毫无胜算的对手,就算是白兔也会因本能而拼命挣扎。

实际上,即便没有重目的杀生限制,文天祜也没有无故虐杀动物的喜好。

关上木笼,白兔逐渐恢复平静。至此,重目分裂的瞳仁也已恢复原样。

重新趴回案牍,枕上柔软的羽绒枕,文天祜准备在研学历练启程前补个觉。

然一阖目,光怪陆离的梦境便瞬间将她与现实相隔,记忆将她撕扯回拽,拼命地期望将一切的内幕灌入她的髓海。

在此生成为文天祜之前,她在这片天地生活与沉睡的时间已太过漫长,久远到若不是今生嗜睡与晕血带来的频繁梦境,她已经快被此世同化,彻底忘却自己最初的过往。

文天祜攥着白兔的本意就只是让它受惊,恶劣得像狼来了中的少年。

那是个怎样的故事来着?

——从前有群村民,被放羊孩儿以狼恐吓后发现受骗,待狼真来时已无所畏惧,不是因为失去恐惧,只是因为听惯了重复的话语,麻木之下便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

以至于村民最后所有的羊,都被蚕食殆尽。

其实,文天祜本也是那群村民中的一员。

唯独与其他村民不同的是,往世的记忆随梦境不断重现,时隔千年的过往无时无刻都在警醒着她:

“魔族不可信。”

七月十二,盂兰盆节前的三日,鸿都门、稷下学宫联合开展一年一度的「研学历练」。

六一谷的东北边被桃源山阻挡,冉冉升起的朝阳染晕金顶云海。但山下的景色仍是尚未破晓的灰蒙,幽青的长明灯在黯淡一片中宛若灵火。

实际上,昨晚晕血昏倒带来的梦魇除了减少了她的睡眠,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精神损耗。

早已司空见惯的事物,学会适应才是王道。

现在令她懊恼愤慨的,只是因为研学历练那破规制,定死了内门弟子不得缺席。

好巧不巧,今年医家满足条件参与研学的内门弟子,只有文天祜。

作为医家唯一一根独苗苗,顶着鸿都门那么多双眼睛,文天祜真是想逃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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