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嘉逸伸着脖子往栏杆里凑时,一只尖利的爪子伸过来,直往他脸上招呼。他却仿佛被妖怪慑住了心神,没有看到那肮脏的爪子,一动不动。
“小心!”陆文莲还没有想清楚,人已经踩着桌子跳过去,掏出腰间的匕首,往那爪子上甩去。
没想到姚嘉逸伸手将匕首的刀刃抓住,手掌中的血液迅速涌出,他的神识似乎终于归位,往后退了一步。那爪子刚刚伸出栅栏,便被铁链拽住,不得往外再伸展。那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妖,红色的指甲如同鲜血一般,头发披散沾着泥土,只有眼睛在幽幽的栏杆里游移,如同一汪死水,盛满了怨气和怒意。隐约能看见女妖破口大骂的脸,沾满了泥土。
陆文莲虚惊一场,不禁发脾气:“你不要命了?”
姚嘉逸将匕首扔在地上:“关你屁事,看到了吗?根本不用你出手。”他在衣摆撕下一块布,将伤口绑起来。
但靠他自己,无论如何,也很难打结。
陆文莲将地上的符咒捡起来,仔细贴在刚刚那个女妖的隔间上。姚嘉逸的伤口还是没有绑好,索性将布条随便塞进掌心了事。
陆文莲叹一口气,转身给他把布条拉出来,紧紧绑好。
“谢了。”半晌,姚嘉逸背对着她蹦出两个字。
陆文莲没理他,拿着符纸和笔墨去到上一层。
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天将大亮。整个锁妖塔内终于安静得能听到鸟鸣声。
陆文莲没有忘记临摹符咒的事。她搬了个凳子到锁妖塔的大厅中,凑近那符咒仔细观看再下笔。这等符咒虽然难画,但是只要多加练习,等到她内力成熟,也不是不能成功。
戚元青巡视完所有的楼层,非常满意,看着陆文莲笔下的图案,他问:“你很喜欢画符?”
陆文莲点点头:“喜欢,不过没什么天赋。”
“只要努力就可以超过大多数人,你画的不错。”戚元青毫不吝啬地赞美,“你没想过要成为符师么?”
陆文莲对师兄比较信任,便坦诚道:“我过去也想成为符师,不过我只专攻比较偏门的符咒,就算再劳累也难以养活自己。”
根据专攻方向,符师也分为很多不同的类别。比如说现在主流的符师就是根据雇主的意愿给妄语池传递赏金文书。那文书里的说辞是偏向于雇主的。
陆文莲则专攻与妖怪相关的符咒,但这些符咒大都没有什么用场,因为少有雇主需要,或者说找到这样的雇主本身不容易。
就算梦想是成为符师,首先也要想办法养活自己。只要一说到符师,陆文莲就可以滔滔不绝。她怕戚元青无聊,也怕对方发现自己离开的心思,便不再多说。
戚元青却鼓励她继续努力,在黄山派可以赚到很多钱,到那时候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陆文莲有点害羞,低着头往旁边看,却好似看到了什么。
她慢慢走过去,弯腰从角落的阴影里,摸出那一片小小的碎屑,那碎屑的一面是红色的,上面沾着黑墨,与大厅中符咒的纸质一样。而这碎屑的边缘非常齐整,明显是被刀锋割开的。
一般的符咒经过日久天长的风吹日晒,米糊不均匀的位置,容易出现破损,然后从符纸从破损的边缘翘起。即使这样,符咒的功效也不会有大的损伤。而大厅悬挂的符咒,明显是有人从正中用刀割开破损,破除符咒的功效之后,将剩余的部分作假成自然损耗。
元青师兄自然是没有必要这样做。那么,就只剩下刚来这里工作几天的——姚嘉逸。
陆文莲侧身看向大门背后站着的姚嘉逸,他整个人隐在大门后的阴影里,只有冰凌的眼光从发丝中透出来,另一只手藏在背后,手臂上的肌肉暗暗使力。
姚嘉逸破坏符咒的目的是什么?想要放出妖怪来,让黄山派大乱?要不要告诉戚元青师兄?
戚元青问:“师妹,有什么问题吗?”
陆文莲张开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尴尬笑了一下:“没什么,我刚好看到符纸的碎屑,想带回去珍藏。还有,师兄,我看嘉逸一个人做这些事好累,能不能再给他加一个人帮忙?”
啊!不该多管闲事的,居然还是多管闲事了!陆文莲很后悔,但她当时只想到了这一个办法。
戚元青的目光在陆文莲和姚嘉逸之间逡巡,笑着说:“今日便会再招人来。”
姚嘉逸的嘴角浮起不屑的笑容,牙齿轻轻扣紧,然后鞠一大躬:“谢谢师兄,谢谢——文莲师妹。”
陆文莲后退半步,她和姚嘉逸最好是不要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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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狭路相逢时,是在一次实练中,陆文莲所在的队伍和姚嘉逸所在的队伍相逢,目的地也比较近,所以在半山腰歇脚的时候,两队的队长在一起聊天。陆文莲则背着包裹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此次出行,轮到陆文莲负责照护队伍的水囊。那水囊的木栓早已松动。为了避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