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殿门,洛颜就感到森森寒气瞬间包裹整个身躯。
寒意毫不留情,锋锐无比,如利针深深刺入她的每一寸肌肤直至骨髓。
洛颜蹙眉,即便是身披大氅也无法阻挡肆无忌惮入侵的寒意。
赤发男子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手悄然在衣摆下挥了两挥。
洛颜感觉周身不再冰冷,暖洋洋的仿若浸在温泉中。
她注视身边的人,无声发问。
男子不说话,只在前边带路。
“快点快点。”毛团子又开始不停催促。
“来了!”洛颜看着停在她眼前毛绒绒的一团,忽地弯起嘴角坏坏一笑,眼疾手快重重地在毛球背部薅了一把。
毛团子倒抽一口冷气:“又拔我毛!我都没动你一根手指。”
洛颜不理会,只心满意足地看着手掌心多了两片小小的金色绒毛。
毛团子满地撒泼连声朝男子告状:“你看看、你看看她都干了什么!”
男子淡淡瞥向毛团又转而看洛颜。
洛颜与他平静的视线对上,讪讪一笑。
男子并未出言,依然沉默。
毛团子心知肚明不会被人撑腰,只得哀叹。
它抱怨的语气习惯到自然:“我就知道你早想这么干,从你醒来看我的目光就不对。”
洛颜垂下眼帘轻轻抚了抚那两根细小的绒毛,感受到暖融融的触感,内心有一大片荒芜的地方像是忽然被埋下了小小的种子,只待春风吹拂,唤醒它,破土而出。
她冲着毛团子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毛团子不高兴:“不告诉你。”
“是球球,绒绒,团团,还是啾啾?”
毛团子愤愤不平,无比嫌弃:“你起名字的水平还是一如既往地差劲!”
洛颜笑眼弯弯,神情带着诱哄:“那你说你的名字,告诉我嘛~~”
毛团子本来还在生气,但看她眉眼含笑,语气温软,不断软声娇语哄自己:“说嘛说嘛。”
到底扛不住她的撒娇,不情不愿地道:“孟九!”还特意强调一句:“是九九归一的九!不是啾啾叫的啾。”
“哈哈哈!”洛颜笑的前仰后合:“啾啾,孟啾!”
真是名如其鸟。
毛团子抓狂:“是九!”
“好的,九,啾啾!”
“讨厌讨厌讨厌!”毛团子被气得使劲叼着洛颜的一缕头发往上飞。
洛颜假做皱眉讨饶:“痛痛痛,你轻点嘛。”眼底笑意不断。
毛团子振翅的频率变缓。
赤发男子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她如花灿烂的笑颜,嘴角不由也翘起不明显的弧度。
“啊,神君……”忽然间笑闹中的毛团子想起重要的事情停下,出声打破一室的热闹。
洛颜奇怪:神君?
方才毛团子好像也有提到这个词,是谁?
赤发男子眼底的笑意蓦然收起,彷如昙花一现,镜花水月。
他神情定了定,轻声道:“走吧。”
继续在前带路。
洛颜敏锐地发现周身好似有一层无形的气场破碎,带给她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好像有什么已失去的再也寻不回来。
“等等我。”
这次赤发男子没有再等她,脚步比之前迈的要快得多。
洛颜一边追,一边寻思:是要进去看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抱了期盼却又忐忑的心理。
***
走在殿内,一开始脚下还有毛毯软软的触感,但走着走着,洛颜不知何时发现脚下全部变成坚冰。
周遭也不再是宫殿内的摆设,反倒变成一片白茫茫看不到边际的雪原,没有任何人烟生气。
这里应该很冷。
洛颜走在冰天雪地之中,看到所有东西全都被厚厚的冰雪笼罩。
千年不化的寒冰之下,有无数说不出名字的植物和动物,它们的生命冻结在死前的一瞬,再无变化。
苍凉,整个世界仿若巨大牢笼,一切都被皑皑冰雪禁锢。
连一直叽叽喳喳的毛团子也安静下来,一路上没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一鸟默默地在冰雪大地中行走。
若不是身上时不时传来的暖意,洛颜只怕自己这个普通人早已如雪原上的其它生命一样,直接化为冰雕。
赤发男子一身红袍在雪原上宛如一簇跳动燃烧的火焰,虽然望去时可以带来暖意,但这抹火焰也无法驱走天地间无边的寒意。
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除却眼前一抹红影,洛颜的视线眶内全都是无边无迹的白和寒彻入骨的冰,一片死寂。
可慢慢地她隐隐感到自己鼻间多出一股清冽的雪松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