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在躲着偷偷伤心,也没多说。
带上傅岚熙,众人坐上马车继续往北颠。
吃住自然都是裴景安排。
傅岚熙刚葬了父亲,不怎么开口。裴景因为钟四娘的死,对刘卿月始终陪着小心。季望舒被颠得眼冒金星,全无精神。小厮暖冬也不说话。
四个人坐在酒楼大堂里,点了一桌子的菜,味同嚼蜡。
“几位,是否菜式不合胃口?”
很温润,很好听的声音。
季望舒抬头。
是一个青年男子。三十多岁,木簪束发,青衣裹身,眉眼没有裴景出挑,气质却比兰竹内敛,比松柏柔和……
总之,长到季望舒心里去了。季望舒呼吸急促,心如擂鼓。
“你怎么了?”刘卿月发觉她的异常。
我……
季望舒稳了一下心神,说:“你再过两年,就明白了。”
跟一个才上初中的小姑娘解释,什么是春心萌动,季望舒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男子在两步外站定,又说:“在下姓宋,乃是这间酒楼的东家。几位若对菜式有任何不满,请立刻告知伙计,着厨下重做。”
怎么这里的商人都姓宋?
季望舒嘀咕。
“都能重做吗?”她指了指一桌的菜。
男子回道:“当然。”
“若重做了,还是不满意呢?”季望舒问。
“那就做到姑娘满意为止。”男子说。
有魄力啊。季望舒在心里赞叹。
“同样一道菜,我这里卖别家两倍的价,如果不能让食客们满意,岂不早就关张了。”男子微笑。
“他是宋白英。”刘卿月忽然开口。
什么?季望舒惊讶。不是什么大掌柜吗,也太年轻了吧。
刘卿月主导身体时,季望舒能感知她的情绪。调换过来,刘卿月也能感受到季望舒的惊讶和疑惑。
“他方才称我‘姑娘’。”刘卿月解释。
刘卿月女扮男装一直没被发现,一是因为从小就在装,二是她还没开始发育,女性特征并不明显。但那也仅是在书院。大家看着她长大,所以不会怀疑。
现在是在外头,有点见识的人,多看几眼,还是能发现的。
电视剧里那些扎了头发,贴了胡子,别人就认不出的桥段,观众们已经麻木到连吐槽都觉得是浪费口水。
“女扮男装被看破很正常。但,我也觉得他是宋白英。”季望舒说。
只有成衣铺掌柜提起时只能羡慕仰望的身份,才配得上眼前这人的气度。
“是我们没有胃口,与菜式无关。”裴景不想被人打扰,拿话赶人。
“是在下唐突了。”宋白英朝裴景拱手。
“我等初经贵宝地,对此处风物甚是陌生。宋四爷如果不忙,不如坐下同我们说说,好让我们开开眼界?”季望舒私心留人。
“阿月!”裴景诧异地看了刘卿月一眼,又转头打量宋白英。
“在下广庆记大掌柜宋白英。”宋白英自我介绍。
“我是不是话多了?你师兄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季望舒心虚。
“没事,我也想多听人说说话。”刘卿月说。
“我就是想多听人说说话。”季望舒低头看碗。她装不出刘卿月的神态,只能让裴景看不到她的脸。
她一低头,裴景立马心软了。他起身朝宋白英拱手,说:“在下姓裴。家妹唐突,还望宋掌柜不要见怪。”
“哪里。阿月姑娘不嫌弃在下一介商贾,是在下的荣幸。”宋白英笑说。
添了一副碗筷,宋白英在刘卿月对面坐下。
“要不你自己来吧,我怕你师兄看出来。”季望舒头疼。对面坐着理想型,却要强装冷淡没兴趣,这是什么酷刑。
可是小姑娘这几天就像只乌龟一样,躲在壳子里,怎么哄都不出来。
现在听季望舒这么说,又开始装死了。
季望舒也只能硬着头皮,陪着她装。
裴景没有点酒。宋白英坐下后,让伙计送来了一小坛酒,亲自给裴景斟满,又给刘卿月倒了个杯底。
这酒刚打开就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酒色黄褐,质地醇厚,不入口也知道必非凡品。
“这是自家酿的米酒,裴公子尝尝。”宋白英没招呼刘卿月。这叫分寸。
“你想尝尝吗?”季望舒问。
她本人倒是能喝几瓶啤酒。但刘卿月这身子……
“可以吗?”刘卿月竟然有些好奇。
季望舒想了一下,用筷子伸到杯子里沾了沾,然后点到舌尖上。香气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说实话,不如现代的酒好喝。但能被宋白英这样的富商拿出来招待客人,应该已经是这个世界顶高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