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景象,哪一层台阶上的哪一边有被虫蛀坏的洞,还是有刮痕,又是第几个台阶绊倒过曾经还在学步的幼年自己,从最初需要颤颤巍巍扶着上一层的梯面爬梯,到现在即使闭着眼都能两步跨一步随意上下,这个宅邸的存在可谓是比自己久得多。
走下楼梯,经过二楼家中爷爷奶奶和父母,还有姐姐的房间,走过拐角处,再下一次比较短的楼梯,就到了一楼。
青池阳子刚将灶台上的火关掉,还未来得及将锅里刚煮好的味增汤分到汤碗里,芽也走进去开始帮阳子准备早餐。
“爷爷的饭今天装少点。”阳子把锅端到六个汤碗旁边,“昨夜奶奶说他胃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消化不良。”
“嗯。”芽也轻轻应了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真的是…”阳子絮絮叨叨抱怨着,“人到了一定年纪就是容易出毛病,还是得自己多注意,不能总依赖别人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哪怕是家人也是…”一边有条不紊地将味增汤平均分到每个碗里。
芽也默不作声地盛饭,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在听阳子讲话。
“你不吃熬汤底的骨头肉对吧,都这么大了还是不喜欢肉的味道啊你,挑食可不行哟…”阳子把锅底为数不多熬得已经有些烂掉的骨头肉放进其中两个碗里,“你姐姐结衣昨晚上班又是很晚才回来,真是的,现在的大公司明明没什么事可忙,还喜欢留着员工在公司耗着,不让他们准点下班…”
等到阳子和芽也把所有早餐端到用餐室后,家里的人也差不多陆陆续续从二楼走下来。
“昨夜妈妈说爸爸胃不舒服,”阳子赶在一家之长青池信雄落座前微微鞠着躬解释,“今早就给您盛了比平时少一点的饭,可以吗?”
走向主座上了年纪的男人从胸腔中发出一声浑浊的咳嗽,声音苍老却浑厚有力“就这样吧。”
走在青池信雄后面的女人便是这个家所有家务事的话事人,青池裕美子,纵使满头白发,但身姿却呈现出另一种不同于现时女子的坚毅美,即使不再年轻的脸庞也不难辨认出她年轻时必定是个大美人。
“结衣昨晚几点钟回来的?”裕美子拉开青池信雄右边的位置坐下。
“半夜两点半才到家的。”
“最近工作很忙吗?”
“他们公司让她赶个大项目。”阳子看到老公青池大辅入座后,也才随后入座,“结衣的经理也渐渐会把一些重要的事交给她做了。”
“那我们就先吃吧。”青池信雄开声,“让孩子多睡会。”
“今天松村那边的人会把上周没到的货送过来,”裕美子翻着从不离身的小册子嘱咐给特定的人,“记得早上的时间段多关注下。”
“我知道了。”阳子默默将喝汤的勺子轻放下才回答。
“是上次客人来了却没买到的那批海盐?”信雄顺口问起,“那可得抓紧给客人打电话通知货到了,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用和义气。”说完还继续嘟囔道,“现在深知这个道理的店家越来越少了…”
无论是哪个时间段,只要有足够的切入点,青池信雄总能将话题绕到抱怨当代人的话题上,并且可以念叨上一整天。
“我昨晚去仓库看了下,”裕美子既没打断正一个人嘟囔着的信雄,但也没就此安静听着他说话,“单盒的甘菊似乎所剩库存不多,你看看是不是要今天顺便也跟松村那边来送货的人再多订一点。”
“是的。”阳子想起什么似的点点头回答,“妈妈不说我也会跟进的,毕竟现在还是夏末初秋,暑气这个时候与其说是消散,还不如说更加厉害了,所以还是挺多人会选择甘菊,海盐这类闻上去更舒心的味道。”
芽也家从信雄的祖父那辈开始传承下来,做的一直都是线香的生意。
与其说是开门做生意,芽也知道爷爷信雄更青睐于艺术的传承,也是义气的延续这种说法。
“平成时代的现今啊,很多浮躁的人只知道怎么去谋取更多的利益,即使所处的行业不是自己所了解的,更别提会一心一意的倾注了,人们只在乎能不能利益最大化,更快速。像我们这种从大正年间传承下来的老店早已所剩无几,就连昭和年间创办后又渐渐消失的店更别提有多少了…所以,我们青池家的线香生意,即使如今已经赚不了几个钱,但是为了那份义气,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是青池信雄常挂在嘴边的话,绕来绕去,本意八九不离十。
“真是的!”而裕美子每逢这时只会脸色不悦的接茬,音量也随之提高,“你祖父的义气,你父亲的义气,你的义气,说到底还不是得靠人才能传承下去!你看现在,虽说大辅人在这儿坐着,但他还不是宁愿去现在平成年代大家普遍都去的公司上班,要不是他娶了阳子,阳子愿意帮衬我,我们俩一起接手你的这个店面,你看谁来给你延续你那所谓的义气?!”
“所以说你们女人眼光狭隘!”爷爷信雄低声争辩,“说的这是什么话,还你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