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明瑜闻言点了点头:“两位爱卿是朕的左膀右臂,能促成此段良缘,朕心甚慰。”
两人齐声道:“日后必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魏明瑜挥挥手:“旨意我拟好后送到你二人府上,婚期我也会让钦天监择个好日子。时辰也不早了,回去好好歇息吧。”
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来。
临近夜市时分,街上的人和车马越发多了起来。
长安城没有宵禁,夜市通晓不歇、热闹非凡。
每逢夜晚,丝竹之音、鼓乐歌笑、人潮声浪,散落在城池里的每一个角落。柳陌花衢,茶坊酒肆,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布衣草民,在此刻都是一样的,享受着夜色降临后特有的欢愉。
沈知寒换上了常服,却依旧安静得像是被强行画在了一幅热闹的市民生活图景上。周遭小贩的叫喊声,总是花样百出。或用一些新奇有趣的打油诗来取巧;或是编成简单的民间小调,声韵吟哦也是家家不同;有些用绵软的吴侬细语不争不抢,只引有缘之人驻足。
她一声不落地听着,处在这样有烟火气的喧嚣之中,心却反而愈发宁静。
沈知寒刚打算回府休息,在路过东市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
东市的薛记豆腐坊的瑛娘,是远近闻名的豆腐西施。摊子就支在从朱雀大街拐向东市的岔路口,生意红火,不仅仅是因为老板娘水灵得如葱拌豆腐。这奇好的位置也是一个原因。
豆腐摊往往是早市时分生意最好,上午次之,到了这黄昏日末,新鲜的豆腐已经都卖得差不多了,且夜市灯火酒绿,豆腐摊就显得有些清汤寡水,让人没什么兴味,此刻便冷冷清清得没什么客人。
沈知寒随便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来,方才在淘洗黄豆的瑛娘站起身来,用水巾擦了擦手,笑吟吟地问:“客官想吃些什么?”
沈知寒并不知道可以吃什么,思索了一下回道:“豆腐。”
瑛娘听到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但在看到沈知寒虽然穿着简单,衣服的布料绣工却都非凡品,心下了然,只当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头一遭地来了小豆腐摊尝鲜了。
“虽然我们家的豆腐,直接吃也是很味美的。但是如果不是带回府,在这里吃,我还是建议做一份豆腐花会更好哦。”
“我的豆腐花浇的是最好的小磨坊古法榨得的芝麻油,然后浇些新晒酱油,撒上葱花,多少人都贪这一口神仙也求不来的鲜呢。”
沈知寒抬眼认真看着瑛娘,她在说这一切的时候,眉飞色舞的神态,像初绽的那一点荷尖上滚动的露珠,灵动又鲜活。
待她讲完,点了点头回应道:“好。”
突然一道清亮高扬的声音插了进来:“豆腐花可以做甜的吗,老板娘。”
沈知寒眉心跳了跳,果然看到谢无救神色坦然地坐到了她对面。有些简朴的茶棚里,他罕见地换了身鲜亮的鹅黄色,虽然不及外头如流火般的灯影绚丽,却也像团小小光晕,张扬而热烈。
“要我说,你还真是有点阴魂不散啊。”
“这路就这么宽,大家都得走,你如何能说我在跟着你呢。”
“况且,”谢无救拉长了语调,双手撑在桌上身子朝沈知寒倾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侧低声呢喃:“我现在无论如何对沈指挥使都算不得调戏了吧。”
末了唇瓣还故意暧昧地蹭了下沈知寒的耳垂,柔软的触感激得沈知寒一阵恶寒,下意识一脚就朝谢无救踢了过去。
谢无救轻巧地躲过,嘲讽似得朝沈知寒眨了眨眼。
沈知寒手刚朝刀上按去,却被突然上前和谢无救解释的瑛娘打断了动作,她皱着眉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确认道:“客官你确定要甜的豆花吗?”
谢无救点点头:“加些红砂糖姜汁,如果有桂花干的话,再撒上些桂花会有风味不少。”
瑛娘为难道:“红糖和姜汁是能有的,桂花确实没想过要存些,我试着给客官您做下,如果做得不好,也希望客官多多包涵了。”
谢无救向瑛娘温柔地笑了笑:那是自然,我这个人脾气很好的。”
闻言沈知寒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待瑛娘走后,她收起了弯弯绕绕的暗讽和打趣争机锋的心思,异常直白地说道:“谢掌印若算得上脾气好,这天底下怕是没有恶劣残忍之人了。”
谢无救却罕见地没有反唇相讥,语气郑重地回问道:“沈指挥使如此介怀过去之事,你我又如何一同走过未来人生的数十载。”
沈知寒没有说话,夜风静谧无音,却不知把她的目光捎向何处。
此时,月上九重,夜市到了最热闹的时候,整条街遍地宝马雕车,处处香风盈盈。与豆腐摊内快要凝结的氛围皆然不同。
站在一旁的瑛娘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觉察出气氛不对,只是远远地看着,几次想上前说些什么,却又松开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