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新上任了一位县令大人,姓贺,全名叫贺济渊。
“什么?贺济源?从都城来的吗?”
“什么都城来的啊,土生土长,是我们乐阳城人!小时候搬走了,这不长大了,考取功名,回乐阳来了,好得很,没忘本。”
沈谙大脑一片空白,没来得及问清楚,抬腿便往县衙方向去了。也不知道县衙是不是能让她进去,去哪里能找得到人,没有指引,但总要去了再说,方向总是没错的。没有空闲思考冒然出现是不是太过冒昧,完全本能的,靠着两条腿往那个方向不停地靠近。她的好奇远远大过于想念。
听妇人们说闲话素来是她最不喜的,但今日她无处可去,就找了那么个凉快地儿,不至于让自己看上去太孤独,人多的地方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个重要消息。
县衙在城东,过去要穿过整整一条长街,还要转两个小弯,她从未去过县衙,只听大人们提起过。
沈谙方向感极好,虽然不识得路,但走过一遍错路就能立马分辨出来以免重蹈覆辙,虽然耽误了一些工夫,好在,最终还是让她给找到了。县衙极其威严,冷冰冰的,门前站着的两个人也不好惹的样子,整栋房子黑洞洞的,让她只敢远远瞧着,不敢上前去看。守了半个时辰,仍是没有人来往,她便知,如此苦等下去也等不出结果。可万一呢?
“两位大哥,我想请问一下,新来的县令,名字是叫…贺…济…源吗?”沈谙悄悄地走到了衙役附近,捂着嘴巴轻声问道。
衙役先是小声呵斥道:“嘘!岂敢直呼县令大人名讳?”而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沈谙一番,劝说道:“小姑娘还是快快回家不要在外面闲逛了,就算是在这里蹲上十天半个月,县令大人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面的。要是有案要报,那就击鼓;若是来相亲的,那你怕是走错地方了。”
沈谙震惊。看两位衙役小哥这副习惯了的样子,怕不是之前总是有人来这里相亲?她虽不是来相亲的,却没来由的心虚,于是,灰溜溜的就要走了。突然想起一句,想到便问了:“请问大哥,县令大人他家住哪里啊?”
衙役笑得很明显,虽然没有笑出声,虽然只有那么一刹那,但还是被她给捕捉到了。沈谙一头雾水,想着自己也没说错话啊……莫不是他们误会了什么?刚想开口解释,衙役们便毫不客气地把她给轰走了。
回家的一路上,沈谙心想这人长大的过程中还真是有有十八般变化。小时候的贺济源简直就是个混球,长大了不是个地痞流氓也就是个不务正业的闲散少爷,从不承想,他竟然能当上官,如今这般,她怕是高攀不起了。越往家走,她的心情越是平静。一心只想快些离开有她们母女存在的家,但似乎老天爷都不肯让她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嫁了,给了她大把的时间可以择个好夫婿。只是,她不相信一见钟情,日久生情这种事,也不是很有信心。
沈家门口停了一匹无名轿子,看着眼生。凑到前去,等在一旁的老者拦住她,开口问道:“可是沈谙,沈小姐?贺大人有请,还请沈小姐和我们走一趟和贺大人叙叙旧吧。”
叙旧?沈谙正有此意。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有良心的,还想着来请她叙旧。
——
县令住的地方在离县衙不远的一个小巷子里,年头有些久了,建筑样式并不新颖,屋舍空间也不大,甚至能闻到陈年木头的味道。这地方要是给六旬老者住,那当真是个顶好的住所,踏实沉稳;但若是给一个年轻人住,未免也太老气横秋了。这地方定不是贺济源会喜欢的,他的风格张扬,就算是给他金銮宝殿他也会照单全收,若是没有他也会自己造一个出来。在这里最多两天,他定是待不下去了。
只盼他能和从前变化不大,如此她也好应对些。
“姑娘请稍等些工夫,贺大人这会儿该是在忙着。贺大人特意吩咐说晚饭前把姑娘接过来就可,但我做事心切,这会儿就把姑娘接来了。”老者连连致歉,惹得沈谙坐立难安。“姑娘可随便逛逛,贺大人嘱咐说姑娘不必拘束,如儿时那般玩乐即可。”
“好,多谢。”
待老者退下,沈谙才终于放松了一些。如今这个年纪,哪还能像儿时那般玩乐?不是十七岁年纪太大,而是儿时玩得太疯狂了,简直就是个不服天地管的疯丫头,如今想起不由得为儿时的自己害臊。贺济源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属他玩得花。儿时的回忆时而想起便能笑出声来,不知不觉间,有人走进了门她都没有听见。
“沈谙?”那人试探性地唤了一遍。
没有回应,但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这一定不会是一场梦。
“沈谙?”那人坚定的,又唤了一遍。
四目相对,一双热切,一双茫然。而后,一双惊喜,一双震撼。
“贺、贺济源?”她本能地唤了唤他的姓名。
听出了她的声音,他的眸子不自觉地颤了颤,下意识地躲闪,不敢再去直视她的眼睛。只差了那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