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纪元和圣徒的语言差别不大。”尤里森答道。
“这么听起来,圣徒似乎和这个神秘的第一纪元关系密切。”安娜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
尤里森点点头:“在许多年前,确实是这样。”
“如果‘普罗米修斯’真是第一纪元遗留在环网中的爪牙,那这个斡旋在几股力量里的神秘组织,还真是由来已久了。”安娜说道。
“我们在这继续待下去大概也找不到什么了,反而可能会引人注意,”尤里森从光屏后抬起头,“不如我们先回酒店。”
“可这里怎么办?”安娜问道,“不说地下的那些掠行艇,这里应该还有武器库吧。现在入口已经被打开了,我们就这么离开,恐怕这里很快就会被耶利米人发现,到时候那些武器就……”
“可我们也只能先考虑自保。而且,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要离开卡俄斯了,在不惊动军部的情况下我们没什么可做的。不过,既然那个神秘人能在我们眼前操纵掠行艇内部系统,那么我猜,他一定不会放任这里被人发觉,留下他的行迹。”尤里森分析道。
“说得也是,”安娜又看了一眼周围的惨状,“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一路回到停在入口的电磁车上。此时已过午夜,深沉的夜幕里细雨零落,安娜盯着远处的迈锡尼中央区发呆。
今天实在是太过漫长的一天,种种错乱的信息在她脑海中闪过,交织成一张密网。在这场持续了数个小时的冒险结束后,一阵困乏中,傍晚时困扰她的问题又一次冒出了头。
安娜半躺在座椅上,喃喃说道:“循环被打破,灾祸将会降临,届时先知将从旧地迎来一位救世主……”
随着她平静的声音在车舱中响起,前方控制台后尤里森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即便他很快调整了姿态,可还是没能逃过安娜的眼睛。
她没有戳破圣徒的伪装,继续自言自语:“循环已经被打破,领主和游牧者的战争应该就是预言中的‘灾祸’,现在条件已经集齐了……那么你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尤里森?”
听到她的话,尤里森侧过了头,而安娜没有看他,还在继续自己的猜测:“你不是旧地人,那就只能是‘先知’,可弥尔顿在我们找到他之前就已经跑了,也不符合预言的内容……诶,你们那个神,有这么抠字眼吗?”
尤里森凝重的面容透露出他复杂的心绪,他默默转回头,说道:“预言是人编写的,既然是人,那就一定有私欲,我们不必全然相信预言。”
安娜对着他的背影笑了笑,问道:“哦?那你也有私欲?”
透过前侧玻璃的反光,安娜看到尤里森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几秒,随后才说:“大概在我出现的时候,他们并未想让我拥有私欲……”
安娜没听明白他这句话,尤里森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只是说:“等我们找到弥尔顿,就知道预言说得是否是真相了,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
明知道这又是尤里森在搪塞自己,安娜却并没有追问下去。尤里森没有反驳她,那就是默认了,他确实是预言里说的那个先知。他来到旧地,一开始就是策划好的行动,为了等待弥尔顿出现。
安娜靠在舷窗边,看着电磁车驶入迈锡尼城的边缘街区,偶有几个黑色的人影从积水的街道上闪过。她想起比这儿拥挤得多的盖亚下城区,想起夜晚时而在她窗下出现的幢幢人影。她想到安玲。
与此同时,尤里森坐在她前侧的座椅上,沉默着。
他早预想到离开旧地后,安娜很快就会猜出他的身份,那不是他想告诉安娜的全部,可他也同样无法否认。如今,安娜距离这一谜题的核心越来越近,尤里森却越发动摇。
弥尔顿的出现是内核计算出的结果,这一路上尤里森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内核不可能出错。可严密的数据抵抗不了他内心的怀疑,他一次次在清醒时想起那个无法散去的梦境。
安娜,安娜。
此时他仍能听到环绕在他耳畔的呼声,可他却分不清,这声音究竟来自上万年前的记忆,还是他真正的心。
两人回到世界之树时,通往船坞的后勤通道已经被一道临时围栏隔离了。在他们消失的这几个标准时里,当地警探显然已经来过了。
此时再从大堂进去有些太明目张胆,不过好在这座巨型综合体内部四通八达。尤里森将电磁车停在船坞上的一个角落里,两人从船坞内部乘升降梯直接来到了上层酒店。
离天亮不过几个小时了,尤里森嘱咐过安娜多休息一会儿就回了房间。而安娜回到床边,虽然困倦不已却全无睡意。
她将通信器里的信息页调出来,盯着那张在她身前旋转的全息像。
那个男人她只见过一次,可那副长相却在她心里铭记了数年之久。她看着那个男人微微下垂的眼角和凝固着笑意的唇线,他的栗色头发比她见过的要短上不少,看上去整个人变得儒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