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算是最受呵护的一个了,不用陈庚望嘱咐,陈明安和陈明实已然有了作人哥哥姐姐的架势,自己能做的事一点儿也不麻烦宋慧娟,还千百般地顾着宋慧娟。
陈明安一早就爬起来要做饭,刚出门就看见站在井边打水的她爹,往灶屋那儿扫一眼就看见她娘已然站在案桌前洗红薯了,她忙挽起袖子走上前,“娘,您去坐着给我烧锅罢。”
说着话,就要来夺宋慧娟手里的刀,刀哪是个好争抢的,宋慧娟微微挪开胳膊,抬了抬下巴示意,“先去洗洗脸刷刷牙,再帮娘去看看明实醒了没?”
陈明安只好转身去忙,心里却暗暗想着明儿要起的更早些。
陈明实倒还呼呼睡着,小脸儿圆鼓鼓的,一吐一吸,倒像夏天河里的青蛙。
陈明安没喊他,捯饬好自己,跟她娘一起坐在了灶下烤火,她的小手给她娘捂着刚使冷水洗了菜冰凉的手,“天儿这么冷,您也不使热水,回头手非得冻坏了不成。”
宋慧娟一点儿也不觉着烦,心里反而暖乎乎的,跟她说着软乎话,“就今儿一回,哪儿能冻坏?”
“一回也不成,”陈明安学着她娘给她捂手的样子,小小的手还握不住大人的手,“今儿就把大哥屋里的暖瓶也给起上热水,您自己一点儿也不上心,等爹回来了我就跟他说,让他好好说说您,哪有您这样的?”
宋慧娟无奈,如今稍做点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跟陈庚望告状,说到底还是陈庚望太过紧张,连带着几个孩子也都神经兮兮的。
那天夜里,宋慧娟坐在灶下烤着火,顺带拿了明实被树枝刮破的衣裳正补着,两个孩子也没说什么,只是跟她一起挤着烤烤火,倒教从外头刚回来的陈庚望撞个正着。
“白天闲不住,夜里还不歇着,”陈庚望一推门就看到妇人正眯着眼映着灶台上的煤油灯接线,当着孩子的面儿就说了她。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他们两个如何,都是私下的事,从没当着孩子的面儿闹过气。
可陈庚望既然这样说了,宋慧娟也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儿跟他争,只垂着眉眼笑了笑,也就收了手里的针线,轻轻应他一声,“知了,这就收。”
可这事却被两个孩子记在了心里,但凡撞见宋慧娟捯饬什么,总要小大人似的说上两句,不能做,亦或是不许做之类的就挂在了嘴边,时不时就要找陈庚望告她的状。
“知了,知了,”宋慧娟总笑呵呵的应着,可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只要说两句软和话罢了。
可这天夜里吃过饭,陈庚望被人叫走,宋慧娟安顿好两个孩子,她就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件还没做成的棉袄,坐在床上映着橘黄色的煤油灯拿起了针线。
她正低头忙着手里的活儿,一点儿也没注意到悄悄走过来的陈明安,等她听见声响时人已经站在门边掀开帘子气鼓鼓的盯住了她。
“您一点儿也不听话,这会儿都啥时候了,您还做?”陈明安气得要跳脚,上来就要夺她手里的料子。
宋慧娟还来不及解释,陈明实光着身子就跑了进来,一看这情况也跟着埋怨她,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娘坏!”
宋慧娟也顾不得说什么了,忙掀了被子,“跑出来也不穿件衣裳,冻着了还得喝药。”
经她这么一提醒,陈明实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忙爬上床钻了进去。
陈明安倒还没忘记,趁机把针线篮子拿到窗边的小圆木床上,“您还知道说他,您自己忘了?药才停几天,等爹回来——”
话还没说完,院门的大门就被人推了一下,陈明安也不跟这个惯会糊弄她的她娘说了,直奔了出去就找她爹告状,那话就跟往出倒的豆子一般,“您去说说娘,她又点灯做衣裳了,不看着她不成……”
陈庚望边往里走,边听着他这个闺女的唠叨,两人并着走进屋,那妇人已然垂着头收了手,连一旁的陈明实也跟着烧火,“就那儿,她不听话……”
陈庚望看了眼那一言不发的妇人,转而扫了眼被他小儿指着搁在小圆木床上她惯用的针线篮子,径直走了过去,“你可是糊弄人了?”
陈庚望没有诘难,反倒是这样反问,把宋慧娟问出了个大花脸儿,这话是他惯常问站在她旁边的小儿的,连口吻也是一模一样。
宋慧娟被他问得答不上话,两个孩子倒愈发见识的他们这个一家之主的厉害,陈明实直接就拍了胸脯说,“我看着娘。”
陈庚望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一把就把人连夹带抱拽了出来,“回去睡,别闹人。”
陈明实也不恼,只朝宋慧娟笑着摆手,“娘,睡觉!”
宋慧娟看得好笑,可站在面前的陈明安还没走,对着她气鼓鼓说道,“以后就让爹看着您!”
难得见这两个孩子被气的跳脚,等人走了,宋慧娟才笑了出来,不巧被打门外进来的陈庚望看个正着。
这时,他的脸色就不如刚才那般了,阴沉沉的,走到小圆木床边,一